门帘被掀开了,一个紫衣大太监带着几个内侍弯腰低头的走进来,每个人手上都捧着小金盘,上边什么遮盖也没有,明明白白的堆满了j-i,ng巧的玩意儿。明德早先在清帧殿里什么富贵都见识过了,区区几样j-i,ng致宝贝根本不放在眼里,只慢条斯理的挪了个舒服位置坐下,拖长了声音问:“张公公——别来无恙啊?”
张阔抬起头,笑得无比谦卑:“奴才就是再不好,这一看到小贵人,也都什么都好了。小贵人在城外驻扎这两天啊,皇上想得真是抓心抓肺的,这不,派遣了奴才几个来小心恭迎小贵人回去看看呢。”
明德用眼角瞥他一眼,自顾自的歪在榻上,懒洋洋的叫:“来人——”
帐外立刻进来两个带刀侍卫:“是,将军。”
明德指指张阔,吩咐:“把这几个人抽一顿,赶出去。”
侍卫看看宫里人的服色,犹豫了一下,但是接着明德的声音就响起来,淡淡地问:“愣什么呢!”
侍卫立刻拔刀出鞘,抓住了几个内侍就往外推。那几个宫人大概都傻了,没想到有士兵无视皇威的,他们可都是代表着皇上的面子!敢对皇差动手,反了不成!
张阔早就习惯了这小贵人y-in晴不定的坏脾气,当即就跪下,从怀中掏出一卷圣旨,高举头顶,朗声道:“明德将军接旨——!”
这真是完全反过来的情况。宣旨的人跪着,接旨的人却歪在榻上,一副懒洋洋的神气,好像即使是乾万帝亲自前来,也无法把他从榻上拉起来一样。
实际上也是这样,即使是乾万帝亲自驾临,说不定都只能站在这里看这小东西的脸色。
那几个宫人哪里领教过明德的脾气,当即就愣住了。
张阔却早就习惯,处之泰然的展开明黄色的圣旨,朗声道:“朕久闻明德身先士卒、陋居粗食,心下颇为不忍。遥想当日养尊处优娇养不已,朕心下每每怆然。现已令太子摆宴东宫,明德旧日与太子亲厚,今日当重聚小酌一番,重享天朝长安盛世繁华。钦此!”
太子摆宴?
东宫?
话音刚落,明德呼的一下从床上跳下来,大步往外走去。张阔急急的起身跟上,一迭声的叫人:“还不快伺候着!披风、大氅呢?快快把大毛衣服披上!”
帐外早就等着一辆九角香蓬雕龙车,从明德踏出门帘的那一步开始起,就用最软厚的地毯一步步铺好,一直延伸到车门下边。脚踏边上是两个正印太监恭候着,一左一右的跪倒在地,让明德踩着他们一步踏上车去。
这两人在宫里都是炙手可热的人物,放出去都是钦差,人人都要巴结的。原本这趟差事别人都以为他们心有不愿,实际上当年在清帧殿里服侍的旧人都知道,不是每个人都有资格去伺候这个无比娇贵的小贵人的。他喝的茶,吃的东西,随手扔掉的字纸,不要了的玩意儿……哪怕他摔坏了的东西的碎片,也不是随随便便来一个宫人就能收拾的。皇上允许你去伺候他,那是信任你,是有心栽培你,是对你大大的放心。别看这小贵人脾气坏,你要是真伺候好了他,你飞黄腾达一步青云的日子也就不远了。
明德看也不看,直接进了车,大马金刀的一坐,扬着下巴吩咐人:“咱们走。”
张阔立刻俯身应了,回头尖声吩咐道:“走——!”
时隔一年,皇宫里什么都没有变。还是那个布局格调,御花园里穿过去,睡莲华贵的香气幽幽的笼罩了大半地方。
下车的时候明德一掀水晶帘,当时就顿住了,沉着脸问:“这不是清帧殿么?”
张阔点头哈腰的说:“小贵人先下车来,吃口热乎的,换身衣服,天都这么晚了……”
明德往车上一坐,阖着眼睛,那尖尖的小下巴抬着,刻薄的丢出来一句:“天晚了更不该乱跑到不该去的地方去,这里的磕碜样子,白天看了都堵得难受,大晚上不更寒碜得慌么?”
且不说堂堂皇帝的寝宫是不是真的不够富丽,就算达不到明德眼中“顺眼”的标准,那也是落不到“寒碜”的地步去的。
张阔陪笑着擦了擦汗:“您这么说真是……奴才特地叫人好好的装饰了一番呢,您合眼不合眼的,赶明儿吩咐一声,奴才让人重做就是了,何必眼下……”
何必眼下,故意和皇上制这一口气呢?
要是别人,看到清帧殿出现在眼前,就该明白张阔是被授意假传圣旨的。圣宠在前,管你想要不想要,都得做出一副受宠若惊的样子来接好了。可是明德的脾气在外边锻炼了一年之后更见骄纵,一听这话当即哼了一声,抬脚说:“那好,我看着不顺眼,你重做吧。我回去练兵去了。”
他一掀帘一出来,突而眼前天地倒转,一股血冲上头顶,等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撞到了一个温暖厚实的怀抱里,接着被人一把扛起来,直接就进了清帧殿的宫门。
乾万帝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带着一点笑意:“怎么,在京城外练兵?不想活了是不是?”
明德深深吸了一口气,狠狠的捶打挣扎起来。但是那几步路实在不够挣扎出来的,侍从宫女急急的打开内室的门然后仓皇退去,转眼间他就被一头摔倒在巨大的龙床上了。
“李骥!放开我!你这个……”
话音未落就被乾万帝一手捂住了嘴巴:“别出声。”
玉溟香清淡而甜美的香气在富丽j-i,ng美的宫室里萦绕不去,记忆里一切都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