乾万帝呆呆的站着,然后被一群官员按倒在首座上坐下。透过重重的人群,他可以看见上官明德站了起来,一只手捂着伤口,在满脸的血迹中对他笑了一下。
没有人能形容这种笑容,没有人能描述出那其中包含的,充满了恨意、让人毛骨悚然、心惊胆战的感觉。
……原来……他一直是恨着的。
这样的一个人,哪怕惹到他一点点j-i毛蒜皮的小事,他都能默不作声的记在心里,总有一天要给你报复回来。
哪怕仅仅只是一点正常人根本不会去注意的小事和细节,他都能默默的记着,付出巨大的执着和j-i,ng力去记上好几年,不把账算回来,他连躺在棺材里都不会安心。
——更何况是他心心念念着、没齿痛恨着,恨不能要噬其r_ou_饮其血的乾万帝李骥呢?
李骥盯着上官明德,清清楚楚的从周围官员们的叫嚷声中听到他几不可闻的声音:“……广选采女充实怀抱,臣不过是仿效皇上的fēng_liú行径罢了,何必对臣……下如此重手呢?”
乾万帝清楚的感觉到了自己的血脉在刹那间缩紧,然后猛地扩张,血流一下子都冲到脑子里,冲得眼前都一阵阵的发黑。
他猛地站起身,挣脱那帮老泪涕零的官员,大步走过去一把抓起明德,就像抓一只小猫一样拎着他的脖子,在审堂血迹斑斑、脏污硬结的地面上一路拖到了门口。
大理寺卿都呆住了,刚要扑上去,张阔紧紧的拉住了他:“大人,不可啊!”
大理寺卿手足无措:“张公公,皇上这是……”
张阔快速的打断了他的话:“大人,您什么都没有看见。”
大理寺卿一愣。
张阔的声音近乎于尖利:“大人!您今天什么都没有看见!什么都没有发生!”
大理寺卿从仓皇中找回了神智,愣了一下,然后跪拜下去:“臣……臣接旨!”
乾万帝走到锦衣卫大牢门口,守卫慌忙跪拜行礼,结果被皇帝一脚踢下了台阶。小太监战战兢兢的不敢上前,只见皇帝拖着一个裹在青色袍子里几乎要咳断了气的人,几步走下台阶,几下解开了马绳纵身上了马。
小太监瑟缩着挨上前:“奴、奴才斗胆请皇上下旨,摆、摆驾何处,是否回宫?”
回答他的是乾万帝猛地一勒马缰,高高跃起的乌云盖雪差点踏中了小太监的头。小太监连滚带爬的抱着头跑开,只听马蹄声轰轰隆隆仿佛滚雷一般跑远,乾万帝已经消失在了官道喧嚣而起的烟尘中。
明德几乎要咳得缩成一团,马背不断的颠簸着,每一下都重重的加深了他的痛苦,好像要把他的内脏都从喉咙里颠出来一样。
乾万帝俯在他耳边问:“你知道我为什么广选采女么?”
明德扭曲着回了他一个笑容:“——皇上当然是为了祖宗血脉、江山社稷着想。”
“不,”乾万帝说,“我就是想提醒你,我不想让皇后和东宫的日子过得太舒服了。”
明德想说什么,可是他说不出来了。乾万帝不想听到他说任何一个可以让自己顿时丧失理智的话,他一只手抓着马缰,一只手紧紧的捂住了明德的嘴。
乌云盖雪在广阔的官道上风驰电掣,路人纷纷惊叫着躲开,明德在乾万帝宽大的衣袍里无声的咳着,整个人蜷曲成小小的一团。
皇宫大门很快出现在他们面前,侍卫远远的就迅速打开了大门,一片人飞快的俯在地面上,整齐划一的高声道:“——恭迎陛下!”
“恭迎陛下回宫!”
“臣等恭迎陛下……”
乌云盖雪从他们头顶上一跃而过,重重的落到青石板地面上,然后马不停蹄的向清帧殿的方向飞驰。乾万帝在离玉阶仅仅只有三丈远的地方猛地一勒马缰,乌云盖雪嘶叫了一声,高高扬起了半个马身,然后轰的一声落到地面。
乾万帝抓着明德,纵身下了马。这一颠差点要了明德的小命,乾万帝只觉得掌心温热,抬手一看已经咳出了大口鲜红的血。
“上官明德,”乾万帝拉着明德后脑勺上的头发,强迫他抬起头看自己掌心里的血,“——你看,我很轻易的就能要了你的命,比掐死一只小猫还要容易,你要不要试试看?”
明德只看了一眼,沉闷的笑声仿佛从他的胸腔里发了出来。
乾万帝狠狠的拉着他的头发,强迫他露出了细白的脖颈:“你笑什么?”
“……陛下何必用掐的呢,”明德轻轻地说,“您看,我这么脆弱,一个痨病病人,稍微少吃一点药就有可能会死……甚至在床上稍微娱乐一下您,都有可能随时死去……”
李骥只觉得心里有一把火在烧。
那一刻他相信,他是真的很想杀死眼前这个人,让他那张嘴永远也说不出来任何一个让人暴跳如雷的字句。
永远无法反抗自己的意志,永远无法伸出爪子在自己面前耀武扬威,永远只能柔软的躺在自己怀里,乖乖的,听话的,娇贵而温顺。
乾万帝凑近了他的脸,这样一个姿态就好像真正的情人一样亲昵,要是给后宫里的女人们看见了,一定会嫉妒得发狂。
“明德,”乾万帝一字一顿的说,“朕很喜欢你的这个主意。”
他猛地扛起上官明德,穿过长长的抄手游廊,内殿金碧辉煌的j-i,ng致装饰在异常浓郁的熏香下都仿佛模糊了轮廓。砰的一声乾万帝重重的把他摔倒在床上,然后抓着他的下巴,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