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完话便站起身,做出要走的样子,丝毫没有让叶思睿吃完饭的觉悟。叶思睿只得叹了口气,咽下最后一口包子。好在他转身前便看到周毅用手帕郭乐几个包子揣了起来。
杜若是骑马前来,叶思睿只好叫店小二牵马,杜若似乎有些不耐烦,一手拽着笼头,手里的鞭子贴着马腹,做出时刻要翻身上马,架马奔腾的模样。叶思睿笑着问:“杜经历可是还有要务在身?若是如此,把地址给我,我自去便是。”
他和和气气的话还是碰了个钉子。“不敢!这是崔镇抚的命令,下官须奉命而行。”
店小二终于喂好了马,牵了出来。杜若丢下一句,“大人跟紧了!”一夹马腹,飞驰而去。叶思睿没想到他真就丢下了自己,只好快速地上马,握紧了缰绳,催马前行。周毅也一样。也亏他俩骑术尚可,那杜若也没有真打算把他们甩下,才在杜若等不耐烦前追了上去。
看到这两人面不改色追上来,杜若的表情才好看了一些,骑速也渐渐放慢了。叶思睿趁机靠近问他:“杜经历已经去见过那陆江辰了?”
杜若又加速往前跑了一阵,甩开与他并驾前行的趋势。“他还没有见过锦衣卫。”他硬邦邦地说。
如此说来,锦衣卫也只是暗访,没有直接抓人,或者登门造访。也难怪,锦衣卫抓人也是要驾帖的,无缘无故的谁也不想多此一举。
清晨的京城,路上商贩行人都还不多,他们出了核心城区一带,便又提起速,纵马前行。又跑了两炷香的功夫,杜若终于在一户民居前停下马。“就是此处。”
叶思睿和周毅下马,杜若却没有跟着他们下来的意思,而是居高临下地说:“崔镇抚的命令是我把大人带到此处,如今已经完成,下官告退。”说罢,提缰和握鞭的手抱到一起草草一拱,便调转马头,马不停蹄地朝来处飞奔去。
若非对崔链还有几分信任,叶思睿简直以为杜若是来耍他的了。
周毅把自己的马绑好,又来帮叶思睿。跑了这么久,叶思睿倒还辨得出方向。那处民居不过两进屋子,屋后一个十步宽的园子,种着菜,一眼就看到头了。即使是对一个犯了事辞官归隐的四品官员,这屋子也有些太寒酸了。
“吃点东西再去。”周毅把带来的包子塞到叶思睿手里。那包子尚有余温,但早不如出笼时那等鲜美。叶思睿本想推拒,目光在周毅脸上转了一圈,还是接下吃了起来。
吃好了东西,叶思睿便同周毅上门去。
杜若催得紧,他们来的匆忙,根本没有准备拜帖,叶思睿把门上的门环扣了扣,屋里传来一个略带沙哑的男声:“谁啊?”
叶思睿当是看门的下人,提声回答:“提刑按察使司佥事叶思睿,登门拜访前羽林前卫指挥佥事陆江辰陆大人。”
屋门没开,只有一声回应:“阁下走错了,这里没有什么陆大人。”
叶思睿思考了片刻,便喊道:“陆大人,您若不喜欢这称呼,晚生斗胆叫一声陆先生。晚生若非有要事,断不会来打扰先生的清净,也请陆先生体谅一二!”
刚刚消失的脚步声又响了起来,大门打开,一个穿着短衣,头戴网巾,足蹬革翁鞋,手上还搭着青布长手巾的四旬男子狐疑地看着他们。“刚刚说话的是哪个?”他问。
叶思睿向前半步欲行礼,却被陆江辰避开了,“我不过一介布衣,受不起大人的礼。”他的语气中始终带着若有若无的讽意,“叶大人既然有事前来,二位里面请吧。”
从大门,没几步路就直接步入正厅,正厅的布置也十分简朴。陆江辰请两人坐下,自己拎起茶壶给他们倒水,“寒舍简陋,请不起下人,两位大人既然登门拜访,还请不要计较这些。”
叶思睿站起身接过他的茶,周毅也模仿他的动作。陆江辰倒完茶水,又走到一边坐下。“大人现在可以说明来意了吗?”
叶思睿嘴唇连沾都没沾,就将茶碗放到了一遍。“五年前你曾带羽林前卫值守钟粹宫,你还有印象吗?”
陆江辰眼睛一眨不眨,“次数太多了,叶大人是要问哪次呢?”
“就是湘王遇刺的那日。”叶思睿留神注意着他的一举一动,陆江辰却好似老僧入定,毫无一点惊异恐惧之色,“记得,那日是我带人轮值,却失职致湘王遇刺,陛下为惩戒我,叫我去京卫指挥使司领了三十鞭,又扣了半年的俸禄。这些应该都是京卫指挥使司的卷宗上头能查到的吧,叶大人还想知道什么?”
叶思睿不自觉地看了一眼周毅,周毅就坐在陆江辰对面,陆江辰方才也打量过他,却当真像是打量一个陌生人一样。他果然没有认出周毅来?“刺客是怎么闯入钟粹宫的?”
“趁我和巡防的卫兵不备,溜入了钟粹宫。”
“那为何没有抓到他?”
“我指挥不力。”
叶思睿又看了一眼周毅,周毅目不旁视,专心致志地喝着那碗在叶思睿看来过于粗劣的茶水。周毅不会说谎,那么只能是陆江辰说谎了。他毫不客气地指出了不对劲的地方:“陆先生这么说也太小瞧我了,您巡视钟粹宫,带了百八十名卫兵,足足把钟粹宫团团围住,三五步一人,那刺客是如何趁其不备溜进去的?即便溜进去了,湘王遇刺,难道不曾呼救?百八十人上去,他怎么会跑得了?”不过若是周毅,那还真不一定跑不了。“这么大的疏漏,您以为一句指挥不力,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