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男子看着周雍,神色震惊。
周雍正纳闷着,这男子忽然石破天惊的叫了他一声,“爹!”
周雍胡子都要吓掉了,他可只有周琅这一个独子,也没有什么种流落在外面。
周雍这一迟疑,那男子也愣住了,他回到荷塘旁边,借着清凌凌的池水一照,见自己竟然顶着百里安的脸,就连身上的衣服,也是那一日火场里被烧焦了些许的。周雍看他行止古怪,就有些怀疑这男子脑子有些问题。
从荷花池里被捞起来的人,现在也有些糊涂了,弄不清楚自己现在到底是周琅,还是百里安,西泽,亦或是沈清淮,他明明是想回去找杰斯的,怎么会,在这里活了过来,还见到了周雍?怪哉——是梦还是幻?
官府的官差跟着报信的家仆回来了,顶着百里安面皮的周琅此刻是知道了,就在官差要带他走的时候,他忽然喊了一声,“周长贵——”
周雍一下子没有反应过来,等到周琅被官差带出门了,他才恍然大悟。
周长贵是他很久之前的名字,幺儿六七岁的时候,也捏着他的名字,逼着让他改,他现在已经是一方富贾,连府上的老管家都不知道的,现在被这么个天上掉下来的公子知道了。他吓的不轻,颠颠的追出去,拦下了官差,好说歹说,将那来历不明的公子又留了下来。
周雍将他请到房间里,“公子刚刚说,是何人告知的?”他一直都觉得自己幺儿只是去了京城,但他又不敢去京城求证,就呆在这临安,想要等幺儿自己回来,他现在好不容易得到了丁点音讯,对这公子都躬下腰来。
周琅看这周雍瘦了一圈,外衣都没穿好,现在让自己坐着了,自己却站在一旁候着,他声音哽咽,“爹——”
他怎么忘了,这儿还有周雍在等着他。
“公子还是不要开这个玩笑……”周雍是不信鬼神的。
周琅伸过手,去揪他的耳垂,从前周雍贪吃的时候,他总这样说他,“我让你少吃些,多多走动,不是不让你吃。我帮你赚了那么多钱,不就是想让你过好日子嘛,你怎么,怎么……”后面的话说不下去,周琅眼中竟垂下泪来。
周雍僵在了原地,许久之后,才哆哆嗦嗦的问出了一句,“你,你是?”
“从前还是我给你讲的三国,我和你说了多少次,周瑜字公瑾,不是就叫周郎,你非要附庸风雅给我起个这样的名字。”
这世上没有人会知道这个故事。
周雍嘴唇哆哆嗦嗦了半天,腿一软,坐到了地上,周琅起身去搀扶他,没想到周雍竟一下扑到他怀里,一边喊着‘幺儿,你可算回来了’,一边嚎啕大哭。周琅也有恍如隔世之感,和周雍抱头痛哭了半个时辰,终于哭不动了,周雍还坐在地上,一抽一抽的啜泣。周琅情绪早就稳定下来了,他看着在他怀里,哭的鼻涕眼泪全都沾到他胸口的周雍,哄小孩儿一样,拍着他的脊背,“好了好了,我不是回来了吗。”
周雍这样一个人前的人j-i,ng,在周琅面前,那就还不如一个孩子。
等到周雍真的哭够了,周琅又让周雍带他去了周府的库房里。
周雍富甲一方,身为他独子的周琅,自然从小锦衣玉食,从前他是见惯了金银不放在眼里,现在却在现代过了一段贫困的日子,回来当天,就让周雍带他去了周府的库房里。库房里金银成堆,千两的银票放在柜子里,厚厚的几沓堆在一起,还有那半人高的血珊瑚,上面挂满了宝珠玛瑙,周琅一串一串的抚摸过去。
周雍这些财富,都是为他独子周琅留下的,只要他回来,这些就都是他的,“幺儿,你在外面受苦了,现在你回来了,这些都是你的。”
周琅当初为生计,带着沈煦流落街头,境遇岂是惨字可以概括的,也不怨他回来看重起这些死物来。
“爹,你不知道我过的有多苦,每顿只吃一碗菜——还要和别人分着吃。”那个别人,自然就是沈煦。
每顿桌子上三十道菜,周雍都觉得日子清苦了,一碗菜他都不敢想,他抱着周琅,才止住的眼泪这下又滚滚而下,“我可怜的幺儿,你怎么不回来啊。”
“衣服也买不起,房租也交不起,我自己都养不活,还要去养别人。”
周雍哭的鼻涕都出来了,“爹心疼啊——爹心疼死了。”
周琅也就是和亲近的人诉诉苦,毕竟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他历经大富大贵的皇家,却又跌到难以为生的孤儿。
“管家,把银票都拿过来!”周雍拍着周琅的脊背,吩咐道,“还有房契地契——把家里的房契地契都拿过来!”
“老爷!”老管家可认不出变了相貌的周琅来,他只当这是个招摇撞骗的江湖术士,不知道使了什么妖术把老爷迷的团团转。
周琅却已经抓住了那血珊瑚上挂着的玉玦,周雍也忘了拿房契地契的事了,他把仓库里的几个大箱子打开,顿时满室流光溢彩,他都挑了最珍稀最昂贵的宝物,一件一件的塞到周琅手里,“幺儿,你看看这玉马你喜不喜欢?还有这金珠——你要是喜欢,爹给你做张玉床,然后再用金线给你绣几件衣裳。哎呀还有这香——这珍珠——”
“别的爹不敢说,但是整个临安城,都是你的。”
管家站在一旁,看着脚下财宝成堆的周琅,一张老脸都皱巴起来。
在库房里看够了金银珠宝,周琅才终于相信自己是回来了,他脖颈上挂着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