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慢慢落下,满目皆白。
他们就这样相互看着,没有说话,她眼中的泪,大滴大滴地落下。
稍远处,一个挺拔颀长的身影立在雪里,沉寂无声。
江平为他撑着伞看着定远侯府门口的人。
苏祁今日特意吩咐厨房做了一盘桂花酥,给裴清越送来,可,来的好像不是时候。
江平一边看着远处,一边观察着自家公子的脸色。
他其实心里疑惑,总觉得自家公子对裴大人的感情不一般,但到底哪里不一般,好像又说不太上来。
他也曾怀疑过,难不成,他真的对自家公子的了解不够多,自家公子真的是……真的是断……袖。
想到这整个人都一怵,想到自家公子跟裴大人,全身都起了一身疙瘩。
微微低头,专心给大人撑伞。
阿辞从后头跟上来,就看见自家公子看着门前的魏景大人落泪。
刚想上前把披风给她系上,没想到刚披上,还未系带子,手上一空,一阵风过。
公子便跑了过去,冲进了魏大人的怀里,紧紧抱着魏大人。
阿辞一时有些愣怔,也忘了动作。
她实在是忍不住了,抱着魏景,便哭了出来。
魏景原本还有些犹豫,伸了伸手,终是拍了拍她的背。
苏祁摸着沁凉入骨的佩玉,眼神晦涩,看着远处抱着的两个人,慢慢回身,对着江平道:“走吧。”
她可以对所有人展现她的柔弱,唯独对他……
她哭够了,才意识到自己有些冲动,抬起头,看着魏景,抽着鼻子。
魏景看着她,笑了笑,像她的皇兄。
“殿下。”
魏景的声音有些低沉,他轻轻地说了这么一句,她浑身震了震。
这是第一次,她成了裴清越之后,有人叫她殿下。
她眼神微动,没再说话,沉默了一会。
魏景接着道:“我要离开京都了。”
她赫然抬头:“为何?”
魏景眼里流出一丝苦涩:“这京都,已经没有我的容身之处了,我已经想好了,我要去南郡,听闻那里有南锦最香的青茶。”
然后,弯了弯眼角:“你也别难过了,魏容既做此决定,他应该早就……”
说到这,他噤了声,没再继续说下去。
她见魏景不说,也就未再多言。
“你今日便要走吗?”
“是,越快越好。”
“我送送你吧。”她开口,有些不舍地看着魏景。
魏景接着道:“不必,臣子哪里有让……送的道理。”
中间省了殿下二字,但是她明白。
“路上多保重。”
魏景躬身:“大人亦是。”
说完之后,魏景接着说:“屋外冷,大人先进去吧。”
说完之后,接着又补了一句:“待大人进去后,我再走。”
她回到屋里,隐隐有些愣神,抱着膝盖,一直到夜里。
阿辞拎着一个食盒进来,放在桌子上,对着裴清越道:“公子,这是方才苏大人的侍卫送来的。”
阿辞见裴清越没有反应,微微叹了一口气,打开盖子,里面放着一盘桂花酥。
刚打开盖子,桂花的香气便扑鼻而来,让她想到了那夜,鼻尖都是他身上带着桂花香。
苏祁对桂花,真是一种近乎病态的偏爱啊。
愣了愣神,从食盒里捏起一块,桂花酥甜甜的味道在舌尖漾开。
其实,她不知道,苏祁送她这盒桂花酥是为何意。
把近乎病态的偏爱送给你,是希望你明白,你亦是我近乎病态的偏爱。
她吃完桂花酥,又在桌前坐了一会。
承欢进来的时候,她正在出神。
“公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