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许今天他睡不着呢?”
晚上十二点。
钟蔚的心情糟透了。就算人性本恶也该有一个底线吧,一个个都深仇大恨,是想怎么样?越想越烦,他换一身衣服出去散心。从没有享受过夜晚,就怕夏佐的魂儿忽然跑出来吓人。今天实在是烦闷得不行,而且,没有感觉到夏佐的意志力,全是钟蔚自己的愤怒。
嘈乱的夜里,人们呈现出另一面:强大的人露出抑郁、乐观的人展现颓靡、胆小的人变得放肆。
靠在小酒馆的外墙上。
钟蔚点了一支烟,随着叹气将白雾吐出。报复,永远是报复,生生世世跟仇恨纠缠,除了报复就不能做一些更有用的事情吗?忽然,一个人在眼前停了下来:竟然是宁格汀。
宁格汀盯着钟蔚,越靠越近。
这只狼崽子想干什么,想偷袭吗?正面偷袭?钟蔚声色不动地吐着烟圈,暗色,在白雾的包裹中他显得异常迷离,如魂魄丧失。
宁格汀忽然开口:“您想去哪里?”
“哪也不去。”
“不如就进去喝一杯吧,您最喜欢这里。”宁格汀指了指小酒馆里面。
“不想喝酒。”
“身体想放纵吗?”
“不。”
宁格汀还在探寻着钟蔚的表情:“您想赌一把吗,我知道一个很有趣的地方。”
这问话,钟蔚曾听过。刚附身不久时,夏佐擅自离魂,被人引去了赌场,那个人引诱的话一模一样,宁格汀不止跟踪着而且全部记得——他以为自己是离魂的夏佐?钟蔚恍恍惚惚,直到手指汀抽离。
☆、赛车【八】
【赛车篇·第8章】
“去吗?”
“不。不喜欢。”
宁格汀逼了上来,就差来一个壁咚:“夏先生,您到底要去哪里?”
钟蔚反问:“你想将我带去哪?”
宁格汀怔了一怔,嘴角不由地一抹微笑:“这世界上有一条最美丽的路叫死亡之路,每一辆车撞碎都会发出星星一样的亮光,您想去吗?”据说,这样的话对心情y-in暗的人是一种吸引,期待能钩住他。
死亡之路?
钟蔚几乎怀疑听错了,难道宁格汀也有自毁倾向?系统仅存的碎片中,忏悔者最后的心声「这样死去正好,好过一生都懊悔」,可是,现在他还是「想复仇」阶段,而不是「悔恨」阶段啊。
为了任务,需要接近并了解忏悔者。
钟蔚缓缓地点了点头。
高峻的山顶上,钟蔚下了车。长长的风拂过身体,郁闷的情绪随之吹散。在风中,俯视如星光点点的城市夜光,实是难得。每次穿越,短的数月,长不过数年,超过十年的屈指可数。行走在人与人的恩怨纠缠中,难免倦怠。
钟蔚缓步走向悬崖,想看得更清楚。
“别过去。”
宁格汀拽住钟蔚的手腕,钟蔚疼得一皱眉。最近情绪不太稳定,弄掉了包着手铐的皮子,结果伤了手腕。宁格汀察觉到,松开手,转身在座位上翻了翻,拿着一小瓶药过来,握住手腕想要抹上。钟蔚甩开了,宁格汀晃晃瓶子:“新的,想害你我也不会用这种招。”
伤口嘶嘶的疼。
抹完后,宁格汀轻轻吹了一口,凉凉的。
被这样对待,钟蔚生出奇怪的感觉,遥远却又熟悉的记忆。昨天下过雨,地上潮潮的,宁格汀铺好防潮充气垫,一起坐着看星光闪烁。钟蔚的神经不仅没有警惕,反而莫名地松懈下来,意志力在流逝,就像流星渗入湛蓝色的夜空。
理性告诉他要离开。
身体却眷恋般一动不动,夏佐的意志力复苏了吧?
找到能疲倦的借口,钟蔚闭上眼睛,头磕在曲起的膝上,任倦意包裹……堕入甜蜜的梦里,不知何时,坐着的姿势变成舒服的躺姿,身体舒展开来,被握住了的手,非常暖和。
温暖的热度。
慢慢地渡在脸上,是阳光从帐篷拉起的两侧照进来。钟蔚慵懒地抬起手背,遮住眼睛——完全不记得昨晚怎么被弄进帐篷里的。不远处,宁格汀定定地凝视他。钟蔚使劲揉了揉脸,整整衣裳,深吸一口气,恢复正常,飞快把帐篷一收扔进车里:“走吧。”
一路上,只有音乐。
“夏佐,你完全不记得我吗?”很快就到夏家了,宁格汀开口了。之前见过几面的,最近一次是在医院,虽然因为脸肿得太丑而刻意戴上了口罩,声音总该有印象吧?
“……”
“还是从来没记过?”
下车后钟蔚只说了一句:“跟raphael说,一个月后,任意一天都能比赛。”
宁格汀凝望他的背影,如果是白天,这个人绝不会毫无戒备地跟着自己去山顶。如今醒了,也不问问发生了什么,连谢谢都不说,面对别人的帮助可真坦然啊。昨晚,将他抱进帐篷,躺在他身边,看那甜蜜的睡容,好开心,开心得直到早晨才想起要恨才对。
一个月后的比赛吗?回到家,宁格汀倒头睡着了。
……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