邱海燕擦了擦眼泪, 说:“我不哭, 宁宁,你刚刚跟我说的话,我要好好想想, 要真的好好想想。”
她想起了什么, 看向邱栩宁,问:“你说的那个女孩,你认识?”
邱栩宁眼神闪烁起来,他支吾道:“算是认识……是我同学的妈妈,我同学经常和我说起他妈妈的事情, 所以……所以我才知道的,我可以保证是真的, 不是我乱编的。”
邱海燕眼睛微微弯了弯, 说:“我信你。”
邱栩宁松了一口气, 见她好像好多了,又说:“姐姐, 你要好好的, 我是希望你开心的。”
邱海燕轻轻地“嗯”了一声, 她声音放轻了许多, 但又好像带了某种力量, “我会的, 我还年轻,只要现在去做,就来得及。”
她现在倒要感谢邱硕海去赌博了,五万块,不是小数目,却能压垮她,也要感谢宁宁追出来,对她说了这些话,明明都是弟弟,他们却这么不一样。
邱海燕忍不住盯住了邱栩宁的脸,从前邱栩宁虽然学习好,却从骨子里透着一股不安分,一股子杂乱,自我中心。
现在,他给她的感觉,却是安静、纯净又美好的,不像是生长在这个家庭的男孩。
为什么会有这种变化?
邱海燕有些迷茫,好像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他就已经不是她记忆里的小弟弟了。
但这种变化,无疑是好的,她能感觉到他那小心翼翼的关心,他是真心希望她好的。
她是一个很平庸的人,或许有很多令人不齿的缺点,但有些东西,却是她从小就拥有的特质,无论在什么地方,她都能顽强的生活下去。
也许,现在可能真的来得及。
*
邱海燕去养猪场了,邱栩宁松了一口气,转身拐进回家的转角,却差点撞上一个人。
邱栩宁吓了一跳,抬起眼来,才发现是贺知渊,他抚住心口,小声埋怨道:“你怎么在这儿?差点吓死我。”
贺知渊看着他,邱栩宁此时眼睛还红着,在外头吹冷风吹久了,白皙的脸颊都被吹出了红血丝,鼻子也红红的,还一直吸鼻子,看着有点狼狈。
邱栩宁看他不说话,突然反应过来,怀疑地仰起脸看他,“你、你不会偷听我们说话了吧?”
贺知渊没有反驳。
邱栩宁脸发起烫来,他说的那些话,听起来像是一碗文艺的j-i汤,当时那种情景下,倒还实用,现在想到贺知渊可能听了个全部,他就忍不住有些羞耻,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说些什么好。
就在他窘迫的时候,贺知渊才开口,说:“你说的很对。”
邱栩宁低着头,脚底下碾着一颗小石头,嘟囔道:“你不要取笑我。”
贺知渊低声说:“没有取笑你,你说的很对,我也是这么想的。”
邱栩宁听了,抬起眼睛,“真的吗?”
贺知渊:“真的。”
邱栩宁有些害羞地抿起了嘴唇,又泄出了一丝笑容,小虎牙尖尖地冒了头,“只是我不成熟的想法,但是,我觉得读书真的很重要,我姐姐以前成绩很好的,就是被耽误了,我觉得她要是重新学的话,肯定可以的。”
贺知渊说:“你也可以。”
邱栩宁微愣,“我可以?”
贺知渊凝视着他的眼睛,他那浅褐色的眼底好像酝酿着某种情绪,使得他眼眸越发深邃,仿佛要将邱栩宁整个人吸进去一样。
邱栩宁心尖微微颤抖,薄薄的眼皮子也跟着颤了颤,不堪重负地垂下了眼睛,躲开了他那深邃暗沉的目光,有时候他总觉得贺知渊这种看人的眼神和表情蛮吓人的,他声音都弱了起来,“你怎么不说话?光看着我。”
贺知渊缓缓开口,说:“你改变了我一些看法。”
邱栩宁没抬头,他看着脚尖,脚底下的小石头还硬邦邦地咯着他,最柔嫩的脚掌心好像都能感觉到小石头表面冰冷的温度,他声音小小的,但语气里却带上了几分忐忑,“是好的看法……还是坏的看法?”
不等贺知渊说话,他抿了抿嘴唇,小声说:“要是坏的话,你就不要说了,我知道我有很多缺点,但是你说出来,我会伤心,会难过。”
经常说他缺点批评他的,只要邱艳茹女士一个人就够啦,再多的话,他会更自卑的。
贺知渊顿了一下,声音里好像带上了一点笑,“还会哭?”
邱栩宁多敏感的人,又多会得寸进尺,他察觉到贺知渊的取笑,紧绷的心也随之一松,他大着胆子抬起眼睛,去瞪贺知渊,说:“我已经很久没有哭了。”
贺知渊盯着他的眼睛,现在邱栩宁眼睛都还红着,这是他刚刚哭过的证据。
邱栩宁感觉到他的目光,哽了一下,说:“这次、这次不算,我忍不住。”
贺知渊没说话。
邱栩宁将脚底下的石头轻轻一推,小石头正好滚到了他脚边,“所以……你对我改变了什么看法?”
贺知渊唇角微微翘起,“我以为你是个幼稚鬼,现在却像是个正常人。”
邱栩宁:“……”
他忍不住说:“你才是幼稚鬼,我不是!”
贺知渊说:“你是。”
“我不是!”邱栩宁音量读提高了几分,他气鼓鼓地看着贺知渊,那双黑亮的眼睛落进了许多光亮,越发显得澄澈,“你才是幼稚鬼,要是我是,你也是。”
他反驳的词汇单调得惊人。
贺知渊笑了起来,这会儿竟然是露齿笑的,他那脸颊两侧,更是凹现出了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