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已渐沉,你退下吧。”方季无力地抬头看看夜空,苍穹之下,晦涩不堪。
在远处天际那边,还有一颗又亮又大的孤星,他是那样的高远灿烂,如此美丽温柔,在茫茫夜色中,它仿佛轻轻地朝他眨了眨眼。
“你可安好?”方季闭上双眼,喃喃道。
“少爷,我们是否进城去?”一九悄然而至。
“城中可还有我们的容身之所?”方季侧目,一张拂满了如沧桑般的苦笑的俊脸,烙的一九心里一阵酸楚。
“有,莫公子在余家村有一处宅子,他说过,若有难去那里……”言罢,一九从背上解下一包裹,双手递过。
“此为何物?”方季没有接过包裹,面无表情地看了看,一脸迟疑。
“莫公子留下的东西,属下不知为何物。但他说过,如有不测,转交于少爷。”一九双手擎着包裹,不曾放下,就像擎着一件圣物,值得用他的生命去守护一般。
“既是如此贵重之物,为何他不亲自交与我?不要也罢!”方季用手一挡,轻轻推了过去。
一九难以置信地看着方季,他决然不信他的少爷如此脾气。料想他内力尽失,心情颓丧罢?
其实不然。
睹物思人,何况生死未卜。方季不想瞧见,他心里也门清,自己如今这般境地,自保尚且不够,哪能……又或许在恼自己的无能为力,也带着些许的忧伤。
倘若自己接下此物,一九那句“倘若他有不测,转交于少爷”的话,一直在耳边萦绕,烧的他五脏六腑俱灭!
“少爷,属下觉得放你这里比较好,毕竟这个是莫公子之物,倘若他哪天回来瞅见此物依然在属下这里,少爷拒接受,他定然是相当难过的!”一九不由分说,将包裹往方季怀里一塞,便退到树丛里守夜去了。
“他真的会回来吗……”方季抱着包裹,脸贴在上边,心里揪着生疼。
应该是会回来的!
天蒙蒙亮,远处几声j-i鸣狗叫扰了众人清梦。天气越发寒冷了,经历了半晚上的寒风霜露,个个浑身s-hi透冰凉。
七六驾着那辆破破烂烂的马车,吱吱呀呀地发出刺耳的声音。
方季这才注意自己还穿着女子的衣物,倒不由得哭笑不得。
“一九,你该不会还是让少爷扮成你娘子吧?这招不好使了!”二一看了一眼方季,简直憋出内伤。
一九脸色有些难堪……方季冷着脸,由方来搀扶着上了车,另外两名猎鹰将王益文托了进去。
“少爷放心,现在他们做梦都想不到我们还敢自投罗网地往城里跑,守城的官兵都撤去了大半,进城都不盘问了。”七六扬起马鞭,马车晃晃悠悠地往进城的方向奔去。
由于目标太大,一九二一他们徒步跟着,以他们的轻功,跟上这台破马车倒也不难。
守城的果然只有寥寥数人。一个个哈欠连天,冷的直跺脚。
方季他们的马车驶进来,他们硬是眼皮子都不曾抬一下。
约莫快到晌午时分,马车到了一处偏僻路段,二一跟了上来,朝着七六大喊一声:“往左边走几里地便到了!”
七六略带兴奋,用力抽了一马鞭,加快了速度。
不一会便看到了一村子,看着挺破落,环境却是不错,幽静秀美。
“少爷,到了!”方来掀开车帘子,指了指前方的村落。
方季拢了拢王益文身上快跌落的披肩,却没有他们那么兴奋,他神色沉重,方来赶紧拿出衣物,替方季换下那身别扭的女装,遂地丢出车外,实在没忍住,笑出了声!
方季瞪了一眼他,方来缩回角落。
众人在二一的带领下一齐朝一农家小院走去。
农舍掩在一圈腊梅林中,寒凝大地,一株株腊梅开的正盛,像夕阳中的红霞一样,明艳,动人。
“倒是令人神清气爽……”方季抬手折了一枝梅,凑到鼻前,闭上眼睛,感受着那充满生机的气息。
一九微微一笑,轻叩门扉:“蒙拓,开门。”
“哥哥!”里间传来一声稚嫩又亢奋的声音。
“吱呀”一声,竹门大开,蒙拓跳了出来,左瞧右瞧,突然笑容便凝固了起来:“莫哥哥呢?!”
众人不语,气氛紧张。
“他,出远门了……不过很快会回来的,他说了,你不乖就不要你了!”二一叉着腰,坏笑道,内心却打翻了五味瓶,个中滋味难以言喻。
蒙拓岂是那么好糊弄的,这个小鬼头滑的很,双手抵着院门,一双眸子里透着不悦。
“各位是莫少爷的朋友吧!快进来!”一位老婆婆拄着拐棍颤颤悠悠地走了过来,一边不停地掩着嘴,不停地咳嗽。
“婆婆!”蒙拓松开双手,跑过去搀扶。
“你又无礼了不是!快让人家进来!”老婆婆拿起拐棍轻敲了一下蒙拓的双腿。
蒙拓嘿嘿一笑,终于放下芥蒂,将方季一行人引了进来。
“婆婆,打扰了!”方季朝着老婆婆深深作了一辑。
老婆婆已年过古稀,一头银发松松地盘在脑后,一双浑浊的眸子深深陷在眼窝里,满脸的褶子仿佛在诉说岁月的沧桑。
“年轻人不必客气,既是莫少爷的朋友,便是我老婆子的荣幸。”老婆婆抬手扶起方季,笑容满面地说道。
倒真是个和蔼可亲的老婆婆,令人心头一暖。
老婆婆颤巍巍地带着众人进入了屋内,屋内陈设倒挺简单的,一张大方桌,几把椅子,一个大柜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