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湉站在原地,道:“奉总管还是叫我齐湉吧,公子,齐湉担不起。”
奉安看着这张脸,在烛光下,一半在明处,一半在暗处。开口道:“齐公子不必和老奴客气,你本就是齐将军家的小公子,叫你一句齐公子是老奴的本分。”
齐湉抬头,不接着奉安的话,只道:“奉总管有何吩咐?”深夜能得皇帝的亲信如此候等,齐湉知道必是有话要和自己说的。
奉安道:“老奴知道现下是委屈公子了。”奉安往内殿看了看,压着声音道:“陛下到底年轻,行事难免没有顾虑周全,还请公子多担待一些。陛下心里是疼公子的。”
齐湉笑了,道:“奉总管对陛下的忠心是如日月皎皎,陛下对齐湉的疼爱,齐湉也铭记在心上。”
奉安看着他的笑,只觉似殿外开放的腊梅,又美又冷,不知道自己的话他听进去了几分,只得道:“外面天冷,还是请齐公子去隔壁沐浴了再回去。”
以男身侍君,前后行事诸有不便,沐浴是开始和结束必走的程序。
齐湉道:“多谢公公,西郊别院不过几步路,不要污了陛下的庑房。”
万全一路引着齐湉往回走。
走到门口,齐湉停了下来,问道:“万公公,明天几时开始?”
万全低着头,道:“公子什么时候醒了什么时候过来即可。”
齐湉进了别院,候在门口的小准子已经坐在门坎上打着瞌睡。穿着厚厚的棉衣,整个人缩成一团。
齐湉轻手轻脚的进门。小准子一个瞌睡,头往下一点,就醒了,揉了揉眼睛,看清楚前面的人,道:“公子回来啦。”
一边说,一边往屋走,道:“热水已经烧好了。”
手一伸到水里去试温度,小脸又垮了下来,道:“怎么都凉了啊。奴才再去烧。”
齐湉手指一探,还有温度 ,只是不是热水罢了。拉着小准子道:“不用了,还热着呢。”
小准子摇着头道:“公子风寒才好,不能马虎了。”
齐湉只觉得心头一暖,一句话抵得上一桶的热水,道:“等你烧来了,天都要亮了,就这样吧。帮我去拿毛巾和换洗的衣物。”
小准子拿着毛巾衣物进来的时候,齐湉已经躺在木桶里了。
小准子把衣物一件一件抖平,搁在屏风上,手中拿着毛巾准备给齐湉清洗。
“小准子,你入宫前叫什么名字?”齐湉闭着眼睛,头搁在木桶的边沿上,问道。
“奴才哪有什么名字啊,以前家里排行老四,村里人就小四小四的叫,后来净了身入宫,才赏了一个准字。”
“这个准字不好听,不如叫奉宁的好。”
小准子哎呦了一声,笑着道:“公子,你以为我们当太监的都这么有福气,可以有姓有名的啊,奉、万、高、庸,是有头有脸的公公才有资格拥有的姓氏,奉是赐给各府总管的,万是给教习公公的,高是给执事的,庸是给监刑的。我们这些伺候人的人,哪配呢?”
“那你是为何进宫的?”
小准子叹了口气,道:“还不是因为穷呗。那年村里大荒,我家吃饭的嘴多,大家饿得没法了,只得卖儿女,我家有三个儿子,没有丫头,我是最小的,父母不知道要卖谁,大家也舍不得分开,结果父母让我们抽竹签决定,谁抽到最短的,谁就出去。我多留了个心眼,父亲去院外削竹签的时候,我悄悄跟着,记住了那根最短的形状。结果本来说好了把我卖到一户人家做小童的,可是去的时候人家临时又不要了,家里又确实没有米,没办法,父母只好送我进了宫。”
“你为什么要抽那根最短的?”
“没办法呗,哥哥们比我大,留着可以多做点事情,也可以早点成家啊。我身体不如他们强壮,还是他们留下的好。”
小准子很随意地说完,拿起毛巾准备擦拭齐湉的后背。
“我也有两个哥哥。”齐湉突兀地接上,睁开的眼睛,睫毛上沾了水,看起来s-his-hi的。
“公子这么久没有回去,你哥哥应该很想你吧?”
“想我?”齐湉拿手擦去睫毛上的水,神情似笑非笑,道:“也许吧,少了替罪羊,少了可以随意欺辱的人,他们应该也会觉得少了点什么乐子。”
“呃,公子?”小准子拿着深衣,只隐约听到齐湉是大户人家的公子,必定是养尊处优的,想不到齐湉是这番遭遇。
齐湉从小准子的手中取过深衣,自己套上,道:“我以前总想着,忍忍就过去了,不碍着他们眼,尽量不在他们的面前出现,安宁总是可以得到的。”齐湉停了停,道“可是如今我觉得这法子不管用了。”
☆、出宫游玩啦
万全死得时候很突然,那日他依例送齐湉去侍寝,然后在门口候等。没有多久的功夫,内侍出来了,拖着他往执事的内殿走。一路上走得又快又急,万全连连发问,没人应他。一到执事殿,被掩住了口鼻,绑在凳子上。旁边的内侍对执事公公道:“陛下吩咐,杖毙。”可怜万全从始至终,都不知道陛下为何动怒要取他x_i,ng命。
陛下要取他x_i,ng命的原因其实很简单,当一道道鲜红的血印重新隐藏在齐湉的指甲盖下,皇帝看得刺目惊心,只觉得这一道道血印仿佛是毒蛇吐着的红信子一般,他压着怒气,回头吩咐:“把万全拖出去杖毙。”
搂着怀里的人,有些懊恼,道:“朕不知道他还敢对你下手。你以后不要再去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