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意渐起,乍暖还寒。秋风拂面时,已然带上冷意。
“陛下,吴大人入宫还早着,您要不先歇歇?”奉安上前,小声道。
皇帝的目光只紧紧盯着锦华门的方向,没有说话。
奉安看了看皇帝,陛下的脸仍然有些发白,眼睛染上热烈的期待,倒是衬得脸色不会太差。
帝王亲候迎宫,饶是封侯拜相的臣工都从未受到如此隆重的待遇。
只是今日从这锦华门进宫的人是否会受宠若惊,感激皇恩浩荡呢?
奉安在心底叹口气,默不作声的退了下去。
良久,天气儿亮透。
一个身着白衣的人影在锦华门口一顿,低头掏出腰牌给侍卫看。
侍卫放行。
只见一个眉目清举,修长如竹的男子,缓缓走来。
来人走了几步,脚下一滞,停顿了片刻,又继续前行。
从吴桑在门口出现的一刻起,皇帝的目光就胶着在吴桑的身上。
九日未见了。
不见的时候,心头想得发疼,见着了,心跳又震得胸腔发疼。
每一下心跳都伴随着一个名字的呼唤。
吴桑,吴桑,吴桑。
此刻看着他脚步一滞,心中也跟着一沉,担心他扭头就走,偏又不敢贸然上前。
正踌躇着,想不到他却朝着自己的方向走来。
心中顿时被一股欣喜塞得满满的,急切地迎上前去。
吴桑视而不见地从他面前走过,眼睛只直视着前方,仿佛自己擦身而过的不是尊贵无上的帝王,而只是一阵秋风而已。
“吴桑……”皇帝愣了片刻,受伤的情绪还来不及舔舐,眼看着人一刻不停地就要走远,忍不住开口去唤。
吴桑听到声音,倒是停了下来,头微微后转,道:“陛下有何吩咐?”
声音疏离至极,甚至带上了嘲讽。如今他是回头看自己一眼都不屑了。
皇帝心头涩得很,只觉得满嘴的苦味都泛上来了。
心中不是不知道自己此刻出现只会平白惹人厌,只是他忍不住,知道他今日会入宫,昨夜都无法安眠。
想见又怕见的情态几乎折磨了皇帝一晚。
这个素来处事果决,独断朝纲的人在面对吴桑的事情时却最是举棋不定。
此刻站在这里不知道说什么好,只担心自己说的每一句话都会惹他不快。
甚至连上去站在他面前,细细端详他眉目的勇气都没有,只担心自己看久了,他会恼。
“你用早膳了没有?”眼看着吴桑又要抬脚走了,皇帝赶紧走上前去。
吴桑的用膳习惯不太好,常常赶着时间点,一过点,事一多就不吃,特别是早膳。以往都是皇帝盯着,他才用一些。
吴桑似乎感觉到皇帝的注视,果然与皇帝预想的一样,吴桑头一偏,不给正脸看。
只皱起清秀的眉头,表情似在忍耐,道:“陛下有何事?”
口气比方才更冷,更厌烦。
皇帝赶紧把自己的目光移开,道:“你能留下来,朕……很感激。”又觑了一眼他的神色,飞快补充道:“朕替凌琰说的。”
“如陛下所说,我之所以留下是为了小殿下。”吴桑素净的眼眸染上暗沉,只停在霜色的树叶上,重复道:“只是为了小殿下。”
皇帝脸色一黯,道;“朕知道。”
“陛下若无事,臣先走了。”
皇帝默默地侧身给吴桑让道。
“凌载。”吴桑向前走了几步,又停了下,道:“我进出宫的路左右就这一条,早晚一次,我不想下次在这条路上见到你。”
吴桑说完就走,削瘦的身影微微紧绷,是戒备的状态。
皇帝痴痴地看着身影走远,也不管那人听到听不到,喃喃道:“朕知道了。”
“太傅,这么长的政要篇,袁修学竟然要我背下!”凌琰把手中的书翻得哗哗响,气鼓鼓的抱怨道。
小孩子恢复得很快,前几日还整个人干瘪得厉害,现在却又是活泼得厉害,好动的x_i,ng子比以前更甚。
袁修学是翰林院的士林,学富五斗,偏生个x_i,ng固执,教导极严,在这么多老师中,也就属他最较真。
“袁修学是为了殿下好,殿下现在打好基础,长大之后,治理……”吴桑停住,道:“长大后,就可以造福百姓了。”
凌琰撇撇嘴,百姓的道理对他来说太大。
不过他很少反驳太傅的话,即使不赞成,也从来不会说。
他只是委屈地把自己整个身子都靠在吴桑的怀里,太傅的身上有一股淡淡的幽香,总能让人安心到……想睡觉。
凌琰换了一个舒服的位置,眼睛都闭上了,好奇问:“太傅搽了什么,好香。”
吴桑失笑道:“殿下,臣是男子,使不来香。”
“是吗?”凌琰来了j-i,ng神,爬起来,在吴桑的身上嗅来嗅去。
“殿下这样有失皇家仪容。”吴桑循循劝道,却不曾伸手制止。
吴桑的余光瞥到门口的身影,赶紧把凌琰推开,敛衣起身,道:“娘娘。”
门口进来的是凌琰的养母明妃。
明妃二十出头,是左丞相吴之庸之女。螓首蛾眉,双瞳剪水,灵动不失端庄,一看就是出身名门,又被保护得过于简单的女子。
明妃自幼在闺阁中不见男子,入宫后见皇帝的次数也屈指可数。
此刻被吴桑行礼,反而显得有些腼腆,道:“吴大人不必如此多礼。”
吴桑此番入宫,陪着凌琰早起、温课都是在明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