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再好的安神药也比不上那人匀绵的呼吸,再无情冷漠的齐湉,也好过如今的孤影成单。
“太傅,他为什么就不明白,朕只恨不能把一颗心都掏出来给他看看……”
他诸事都已经替他安排妥当,只想着等他入宫好好怜爱,不再为难他,不再强迫他,他连小太监都亲自物色好了,那x_i,ng格醇厚开朗,笑起来眼睛一跳一跳的,和小准子一模一样。
“陛下,被君王恩宠加重,牵心挂念,对有些人来说,并不一定是福。”孟元之想起以前也曾经有一个人这样问自己,如今同样的问题又被提起。
“陛下容臣讲个故事。”孟元之侧身,知天命的年纪,偏又是龙章凤姿的容颜让人微微恍惚,开口道:“天佑二十年,蜀地洪涝,饿殍遍地,十王爷从死人堆中救出一少年,怜其孤苦,随侍身边。
后十王辅佐先帝登基,当时废太子余孽众多,颇让人头疼,少年献奇策,入险地,助他们扳倒废太子,遂成先帝入幕之宾。少年感激十王箪石之恩,不论何地对王爷以主仆执礼。后先帝登基,犬戎作乱,十王率兵叛乱,少年请命同去,大获全胜。然班师途中,王爷中了细作的箭,箭上带毒,一触即发,少年赶到时王爷已经闭目。少年认定是先帝派去的人做的手脚,自此对先帝怀恨在心,几次请辞,先帝不允,少年遂言此生决不私下奉召。先帝几次旧疾发作,其状凶险,宣少年入宫面圣。少年只言,陛下不允臣见恩公最后一面,臣也自当不与陛下见最后一面。”
孟元之黯然,前朝旧事人物杳然,偏偏他一人独自苟活,道:“这位少年就是定远威武护国大将军齐辛,先帝评他,其貌如玉,其心如石。旁人只道先帝对臣倚重,其实先帝宾天前,先是连问三声齐辛何在,臣默然不语,先帝了然,才有以天下累微臣之说。”
皇帝幼年时只知父王对齐辛恩宠有加,逾越人臣,却不知有这么一段□。
“齐辛那人啊,若他记得你的恩,是宁可处处委屈自己也要护你周全的人,他若记得你的仇,你即使死在他面前,他也是可以与旁人谈笑风生的。”孟元之悠悠感慨,又话锋一转,道出自己的真正用意:““陛下,您告诉臣,您可对齐湉行过荒唐之事?”
荒唐之事,他可曾对齐湉行过荒唐之事,他行过的那些事何止荒唐。
就在一日前,赵石的铁血手腕下,很快就有供词呈到了皇帝面前。
从皇帝封齐湉为舍人的敕文发到将军府时,他的哥哥就十分记恨。齐湉回府,他哥哥不知是从何处听来的消息,说齐湉是对陛下自荐枕席,魅惑主上才得了这封赏。齐母询问齐湉,齐湉沉默不语,此后两日齐母只把齐湉拘在房间细问。齐湉回宫时,齐母没有出来相送,齐湉是一步三回头走的。
随后齐括的话更是让皇帝觉得害怕。
“那日我送他入宫,我答应他,这次若能让陛下满意,就让他独自开府,与母亲搬出去同住……”
“我知道齐湉的心愿一直都是金榜题名,娶妻生子,以飨母亲……”
“其实我本来设计让他母亲假死,然后让他们母子一起逃出去的。”齐括微微侧头,苍凉的笑意浮上面,道:“可是宗薄明来了,天下有什么假死药可以瞒得过鬼圣手……”
皇帝手脚冰凉,面色如金,呆坐在龙椅上。
孟元之一看皇帝的表情便知他和齐湉相处必定坎坷不顺,叹口气道:“陛下,你虽心属齐湉,但我看那孩子象他爷爷,何况其母个x_i,ng刚烈,当初若不是为了齐湉,怎么肯屈就?您就让那孩子走吧。”
“不行!”本来萎靡、正在发呆的皇帝猛然起身,疯狂的眼神带着占有和掠夺,几乎是出自本能的拒绝。
没有抱过齐湉,他尚可抱着别人的身体还感觉美好,没有见过齐湉的笑,他还可以称赞别人笑靥如花似锦,可是他得到过齐湉,如此真实的拥在怀里,那些肆意的亲吻,任意的占有,现在让他放手,他如何放手!
“陛下,您对齐湉执念太深,而齐湉对您偏生无心,徒留在身边,伤了他也伤了你自己。您就放过他吧。”
皇帝惨然一笑,喃喃开口:“放过他?齐括叫朕放过他儿子,奉安叫朕让他走,如今太傅也这么说。你们都要朕放过齐湉,可是放过他,朕怎么办,谁能放过朕!”
皇帝宽大的袍袖一掠,拉出长长的弧度,面容决绝,道:“太傅,朕不能放开他,齐湉只能陪着朕,他只能回来!”
皇帝的眼神中带着不可撼动的意志,拔高的声音在殿内回响,如同誓言一般。
☆、第 25 章
在皇帝密如篦子的搜捕下,很快就有消息传来。
水云亭亭长上报,说是在仙居山附近抓住了齐湉。
十几日来,皇帝已经听到太多的郡县传来这样的消息。
没有一次是真的。
因为当时随着通告一起下去的是每一位熟悉齐湉的隐卫,隐卫没有确认的飞报,就意味着齐湉还未找到。
然而水云亭消息之后的第二日,是沧州郡隐卫陆风一路通过驿站传来确认的飞报。
水云亭直属沧州郡,从发现到确认费了一天的时日。
一接到确认的消息,皇帝恨不得肋下生翼,日行千里朝沧州出发,哪里还坐得住。
留下谕旨将国事交代给太傅,就带着盘虎朝沧州郡出发了。
两日两夜的疾走,每到驿站必换良驹保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