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耶氏恼羞成怒,“现在你说风凉话,当时是谁默认的?”
“我让你试探天朝,没让你抓罗文琪!”小耶氏差点气晕了。
“这有什么分别?”
“你……你这个蠢货!”
大耶氏那个野性子怎能容小耶氏呵斥,破口回骂,两人吵作一团。
忽然,风中隐隐传来歌声,小耶氏眉头一皱,没好气地道:“去查查,看谁敢肆意喧哗?”
大耶氏侧耳一听,“好像是嫁新娘子的送别歌。”
小耶氏冷笑道:“别的你不行,这个你在行,看你收了多少个妃子就知道了。”
大耶氏贪 y- in 好色,一听这歌便心痒。因为草原地广人稀,平时难得聚会,唯有娶亲之时,才会遍邀各地亲眷前来。草原人好客,来者不拒,而姑娘小伙们平时无由聚会,都喜欢凑这种热闹,不少年轻人便趁机挑选心上人,俨然成了相亲会。
虽然小耶氏嘲骂,可大耶氏还是忍不住,带了卫兵循声找去,离他们驻地七八里远,便看到一群人围着篝火嬉戏。中年汉子和老人们围坐喝酒,姑娘小伙们穿着色彩鲜艳的衣裳,追逐玩笑,个个相貌花一般美丽,直教大耶氏看花了眼。
策马过去大喝,吓得众人全部噤声,一看是本国可汗的旗号,连忙跪倒磕头。大耶氏一问,果然是送嫁的队伍,顿时来了兴趣,“我要看看新娘子。”
几个姑娘忙去将坐在马车里的新娘扶下来。新娘头戴花冠,一身喜服,垂首战栗而拜。大耶氏见她体态轻盈,先酥了一半,急命她抬头。那新娘微微仰面,篝火在她脸上投下忽明忽暗的y-in影,粗劣的脂粉掩不住秀色丽质,竟是个大美人。
大耶氏神魂飞越,想不到民间女子比自己帐中的妃子更有姿色,吞着口水问:“谁是新郎?”
一名年轻汉子跪爬上前,大耶氏摘下金腰带丢给他,“这是赏你的,我要新娘子的第一夜!”
众人大愕,面面相觑。新郎怒不可遏,跃身欲起,一老者忙拉住他,“儿子,这是可汗的恩典,快磕头。”新郎倔强不从,那父亲叫了几个亲戚硬压着他磕下头,新娘顿时瘫软在地。
大耶氏哈哈大笑,得意万分,纵马驰到新娘面前,探手便将她捞上马,横担在马鞍上,抖缰便走。
就在大耶氏双手持缰的一瞬间,寒光飒然电闪,映出一双冰冷绝杀的眼眸。大耶氏狂叫一声,本能地向后疾仰,已然来不及,只听“噗”的一声闷响,心脏骤然悸缩,张大了口却吸不上气,粗壮的身体疯狂抽搐着。
新娘双手握匕首紧c-h-a在大耶氏的胸口,冷冷地看着他垂死挣扎。回过神来的卫兵们呐喊着冲上,送亲的人拔出兵器,围在大耶氏战马四周,截杀卫兵。
大耶氏死死盯着新娘,用尽最后一口气,问:“你……是……谁?”
新娘扯去花冠嫁衣,露出罗文琪英毅清俊的面容,长啸一声,“柳星,我为你报仇了!!!”
手中清泓运力一挑,血淋淋的心猛然从大耶氏胸口飞起。罗文琪抖开白布接住包好,塞入装满石灰的皮袋中,呼哨声中,雪光疾奔过来。罗文琪纵身跃上,喝道:“走!”
死士们更不恋战,翻身上马,护卫着罗文琪绝尘而去。
报警的号角嘟嘟吹响,柔然军泼风般展开,成扇形追击,箭如飞雨s,he来。罗文琪事先命死士们每人备下两匹快马,轮换骑乘,片刻不停,向西北奔驰。
西北的尽头,是茫茫沙漠,死亡之海。
死士们的轻骑换马奔跑,始终保持速度,黎明时分,终于将身后的柔然军甩开。罗文琪清点人数,还有六十多人,个个满身血汗烟尘,疲惫不堪。
众人抓紧时间吃干粮,喂马,哨兵忽然禀道:“西北发现一股敕勒人马。”
罗文琪心怦怦跳了两下,隐隐似乎感觉到什么,急跃上高坡张望,远远只见摩云的大旗迎风飘扬,顿时眼睛模糊了。
竟然在这里遇上摩云,是注定的缘分,还是冥冥中的天意?
摩云也万没想到会在这里碰上罗文琪,不等听完禀报,便纵马狂奔而来。但见人如飞仙,飘逸出尘,犹自不敢相信,上前抓住那温热的手,迷迷糊糊地道:“阿宣,我在做梦吗?”
罗文琪心中一酸,“五哥,你没有做梦,是我,阿宣……”
摩云猛然将那柔韧的身子搂入怀中,激动得语无伦次,“我们能在一起了,阿宣,我又是白马寺的五哥了,天涯海角,我随你去,永远不分离!”
罗文琪一动不动,强咽下酸楚的泪,“五哥,你不该来,我杀了大耶氏,小耶氏带四万大军正在追赶……”
摩云打断了他,“大耶氏被你杀了?杀得好,痛快!四万人算什么,我们回敕勒,看小耶氏能怎样!”
“五哥,我不能连累敕勒。”罗文琪淡淡一笑,“再说,我发过誓,一定要把大耶氏的心供奉在柳星灵前。”
摩云当然知道这个誓言对罗文琪的重要性,渐渐变得严肃,“看你的去向,你是想引柔然兵马去沙漠,然后从鬼城里脱身。此去起码还有五百里,两天方能到达,路上危险重重……”
“除此之外,已没有第二条路可走!”罗文琪凝视着摩云,幽深的眼眸中充满了坚定。
摩云愉快地笑了,“谁说的?”伸出手,卫士便递上了一只号角。
罗文琪聪颖绝伦,一瞧这号角形如狼头,立时醒悟,“这是敕勒人召唤狼群的狼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