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越盯向周澹,“周爱卿此话,未免言之过重。君主亦是人。是人便有七情六欲。总会有所喜及有所不喜。且寡人自认,未曾因此耽误过正事。还是说周爱卿以为……寡人言行不当,有误国政?”
周澹听得其中的警告之意,却是再亦控制不住心中恐惧。话说到此处,亦算是完成那位君主交待之事了。如此想着,当下便弯身长揖,“臣有错!还请君上降罪!”
一人出列向君主行礼,“君上,臣以为,周大人亦是一心为君为国,还请君上从轻责罚!”却是薛岚。
薛岚话落,又一官员出列言道,“君上,臣以为,周大人虽有些逾矩,可话并不错。还请君上三四此事,莫要为小小男侍迷了眼,上了朝廷重臣。”却是御史大夫陈礼。
“很好。如今人人都可指摘寡人的不是了……如此寡人还何须坐在这把座椅上?不若让你们分去坐了?”龙越倏忽起身,言道。
此话一出,忠臣惶然,纷纷弯腰长揖,“君上息怒!是臣等之过!”
龙越无声冷笑,却终究是缓缓坐回了座椅上。亦不再以言语压制这些臣子。
因着芜沉四分五裂,城国分散,各君主俱想一统天下,成为芜沉唯一之主。如此一来,贤臣能人便显得极为珍贵。君主亦大多予以重视,并不愿背负轻视臣子的名声。
一旦传至天下,便鲜有能人会愿意为之效力。更莫说极重气节名声的文人。
这般一来,芜沉之国的朝廷便大多开明。广纳良言,允许臣子各抒己见。
可龙越此刻却是厌极了这般现状。君主不可专断独行,亦不可妄废臣子,因而即便心中再是恼火,亦只得忍耐。
若是他事,他还不至于如此恼火。只是偏偏又牵扯了云华进来。早便料到朝中的这些个官员不会安分……
就如前些年一样。口诛笔伐,恨不能让天下皆知云华是国之祸水。
只是如今不同。如今云华就在这殿上站着。即便他连着看去好几眼,亦只见得云华光洁的额处。
竟是一直垂首低眸。亦不看向他。
虽知晓云华当不至于为此烦心。可终究还是心有不适的。龙越想来想去,便觉实是委屈了云华。可这档口,又不能用言行抚慰。
便只好暂且按捺着满怀心思,只待退朝。
“众位爱卿可还有何话要说?”龙越盯了一眼站在大殿中央的周澹几人,缓缓言道。
满场寂静。却是无人应答。
周澹深深垂首,似是要把头颅埋入自己怀中。陈礼躬身不语,指节却泛白。薛岚伸出手指紧紧捏着身侧衣衫,上齿咬住下唇。
“既然众位爱卿再无异议……如此便罚去周少卿半年俸钱。周少卿,你可愿领罚?”龙越缓缓言道。
周澹当下便赶紧应道,“臣甘愿受罚!还望君上莫要动怒,保重君体才是。”
龙越微一勾唇,随后再亦不看周澹一眼,起身往后殿而去。
何连拉长了声音唱宣道,“退朝——”
云华随在众臣后头往店外而去。便听得旁处传来零零碎碎的话语。
“……云慕君当真受宠至极……怕是不好……”
“真不知这男侍有甚好处……竟引得君上为此动怒……”
云华不着痕迹的往声音来处看去。便见得两张算是熟悉的面孔。一是金科状元莫何悯。二是探花苏徵。
只是……为何苏徵话中多有愤然不满?
云慕君再如何,亦是身居后宫之人。与这苏徵能有什么利益牵扯?能使得他对此心生不满?
正想着,却听得有人唤他,“幸之。”
看向苏徵,淡笑颔首,“苏大人。”
苏徵如今亦懒得与云华计较称呼这等小事,只低声问道,“不知幸之心里有何看法?”
云华微微一怔,随后言道,“为人臣子,不该想的,便无需去想。”
苏徵未料到云华会如此回答,当下便是脸色一僵,随后扯出笑容,“幸之如此想亦是应该的……只是,后宫牵扯前朝,云慕君专宠,我等为人臣子,亦该有些许心思……”
云华只得随口道,“君上不是那等昏庸好色之人,想来必不会因着一人而荒废国事。苏大人不必太过忧心。”
苏徵只好点头言道,“确是如此……”只是,君上如此专宠那云慕君,又能分出多少心思给他的亲姐?
云华现下多少有些心闷,便不愿再留在宫中。只想着先回去容府。向苏徵言道,“苏大人,我还有事在身,便先行一步了。”言毕便稍微加快脚步,往王城外而去。
一回至容府,便见得如此场面,心中微觉怪异。却又说不上是何处。
楼向见得云华归来,却是站起身,言道,“回来了。”
云华回以一笑,往二人处走去,言道,“你们二人在聊着何事?”
归棹言道,“我见楼大哥闲来无事,便想着陪楼大哥解解闷。”
云华颔首,“如此亦好。说来亦是我的不是。竟一直未曾多陪陪你。”最后一句却是向着楼向而言了。
楼向微微摇头,“无妨。本便不是为寻乐而来。”这话却是极为直白。
“坐吧。”云华说着,亦在旁处坐了下来。楼向听得便又坐回原处。
“你修剑修得如何了?”云华言道,“先前的禁制该再未有影响了吧?”
楼向神色微缓,回道,“未有影响了。”说毕,却是神掌向上,让斗气弥漫而上。竟是无色斗气。
云华一喜,“恭喜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