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弟没有将徒弟带来,莫非是忘了门派里的规矩?但凡出了性命攸关的大事,除了各掌门到场以外,各峰还得派一个记事的小书记,以免有谁为了包庇己峰的弟子,隐瞒真相,害人性命……”
项逐天尖细的声音在这夜幕中显得尤为刺耳,寄无忧皱起眉,毫不畏惧地迎上他别有深意的眼神。
寄无忧学着他的模样,正儿八经地拱手回答道:“确实忘了,毕竟这命案与我无关,没有记住的必要,我自然比不上项师兄了解的如此透彻。”
如今他开局条件不错,有了白长卿的信任,再怎么也不能出大事。只要他在这里想办法应付完项逐天,早些离开的话……
“你……哼。”项逐天的视线渐渐从寄无忧身上,移到了他的身后,“不过,好在寄师弟的宝贝徒弟是识大局之人,知道此事重大,不可不在场。”
寄无忧胸口的心跳一滞,急忙回头看去。
楚九渊站的并不遥远,三两步的距离,他迈开腿,很快便站到了寄无忧的边上。
“……阿月,你什么时候跟来的?”
怕旁人听见,楚九渊凑近到他耳根,才道:“方才白峰主带师父走时,我怕师父出事,才跟来的。”
“你快回去,我一个人够应付他们,你来了,定是要连累你的。”
阿月也是一片好心,可如今应付这项逐天,稍有差错,连累了他怎么办?
他话语低沉,暗示他此行凶险,但楚九渊却只是低声一笑,当真是毫不在意这些。
“我早就决定与师父同生共死,谈何谁连累谁?”
寄无忧对上他坚定不退的眼神,知道自己拦不住他,便索性主动出击,朝前问:“项逐天,我听说这里发现五具弟子的尸首,可否让我们查看?”
项逐天阖起眼,故作沉痛状,道:“就在我身后,只是画面残忍,我不愿转身再看,你们自便吧。”
寄无忧远远地在黑暗中看见一滩模糊的扭曲物体,走近一看,恶臭扑鼻,险些叫他把白天吃的花生米也呕出来。
这滩血r_ou_模糊的尸堆像五人也像四人,混杂在一起不分你我。断指残臂被削的都如烂泥般搅和成一团,唯独五颗人头完好无损,各自保留着生前惊恐恸哭的五官表情。
一颗头颅僵硬地大张着嘴,从嘴里爬出蛆虫和蚊蝇时,让一直神色平静的楚九渊都皱了眉头。
艰难迈步跟上的白长卿五官拧紧,一脸痛苦道:“尸体死后被破坏的很惨,我怕这事传出去会惊扰门中其他弟子……所以,请逐天暂且压了下来。”
项逐天映了一身惨白月光,如白面鬼般,在他们身前幽幽开口:“但是,条件是,我为此事主持公道,必须得将一个人带去受罚。此人若不是恶行主谋,便是兼具嫌疑与动机之人。”
“受罚?师兄想怎么罚这人呢?”
“关进悔过楼,禁足禁食,直到真凶被抓到才可放出,怎么样,对师弟来说,不是什么大问题吧?”
项逐天y-in邪一笑,看向了他。
寄无忧冷笑一声:“你们的意思是,这个兼具嫌疑与动机之人……是我咯?”
项逐天无言微笑,徐徐走到那万剑峰的小书记跟前,按着他的肩问:“来,说说我们的理由。”
万剑峰的小书记立刻应声,头上渗出一滴豆大汗珠,极为痛心地回答:“师,师兄他们确实说过,要去找寄无忧决斗,为门派讨一个公道……”
寄无忧有不在场证明,很快应对道:“我今日午时在书楼睡觉,有上青峰那几个小弟子可以作证,你们若觉得不放心,就派人偷偷套他们话,准是能证明我的清白的。”
白长卿微微颔首,朗声道:“确实如此,而且,我也不认为寄师弟会是犯人。”
那万剑峰的小书记咬着牙,眼里含泪:“若是师兄们临走前不曾与我说过离开的目的,恐怕我也怀疑不到你头上,可是此事分明就是你……”
“够了,不要再继续说了。”项逐天不知为何,竟是制止了那小书记继续发话,“再怎么说,寄掌门如今也是一派之首,哪有把掌门关押的道理?不过,这场谋杀残忍恶劣至极,宁可错抓不可少抓,今日我早已对门派石碑发誓,必须捉拿至少一个嫌疑人,才对得起这五个弟子的冤魂亡灵!”
倒是绘声绘色,演技十足。
寄无忧心中抱怨,险些翻出白眼来。
“所以呢,师兄想怎么样?抓我进悔过楼?”
项逐天抚去眼角挤出的泪滴,转而看向了他身侧一直沉默瞪来的另一人:“楚九渊,既然你与寄无忧师徒情深,我也不好难为你们,这样吧,如今出了事总得有个交代,你代替他进悔过楼受罚,如何?”
寄无忧只觉得心脏瞬间提到了嗓子眼。
“我清清白白没有罪名,但按理说也是嫌疑最大的那个!你不关我,凭什么要去关阿月?”
项逐天点点头,故作沉思状,说:“不审就关人,也确实不好。这样吧,楚九渊,我问你,今日午时你在哪里?在做何事?”
楚九渊站出一步,无惧道:“我在上青峰崖边练剑。”
项逐天挑眉看他:“可有人能作证?”
他沉默半晌,又摇头道:“我当时心有不安,一人在崖边静心练剑。”
“不安?如今你空口无凭,确实很是不安……”
项逐天嘴角轻而快地勾了一下。
寄无忧猜他此时定是得意地快要仰天大笑,气的想要抄袖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