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别人眼里天塌下来的大事, 对于楚佑而言,不过是一场值不值得的筹码交换, 仅此而已。
顾迟笔蹙起眉头。
她见过的人多, 见过的人情百态也多。楚佑便是在她所见所闻里,最棘手的那一个。
因为他别无他求, 所以难以下手;因为他心有所向,所以一往无前。
顾迟笔甚至想不到可以阻拦楚佑一二的借口理由。
楚佑又是一笑。
他贯来冷戾,满身锋芒如利刺,是最难相处的性子。
然而兴许是叶非折这些天来的关怀打动他, 让他平生头一次地被真心相待, 也是平生头一次地被众多善意好心所环绕。
所以等到退无可退之际,他反倒是分外平和起来。
“求仁得仁,院长不必多劝。至于该怎么死…院长纵然不愿意多说,我心里多少是有数的。”
他昔日在四方宗做仙首时, 曾经查过许许多有关祸世的典籍资料, 也曾刻意去寻过祸世的天敌弱处。
每当雷雨天气, 想起叶非折在山崖上的最后一笑,对他恨得咬牙切齿时,楚佑也会想,用那些手段,用那些死x,ue对付叶非折。哪怕他叶非折再七巧玲珑,在层出不穷的鬼魅心思下,也终会有落了下风去的那一刻。
但是等到楚佑真正再见到叶非折时,他一件也没有动。
楚佑从来不是个正人君子,若是能取胜,他也从来不在乎用的手段是光明正大,还是y-in险狡诈。
可在叶非折面前,他还是想光明坦荡。
“祸世血脉是逆天施为,世间能制得住它的本来是少之又有。唯独天雷是天罚所在,刑及万物,祸世血脉见了,也要退避三分。”
楚佑语调相当从容,不急不缓。
反倒是顾迟笔倒吸了一口凉气,心中不详之兆再难忽视,急声道:“楚佑!你想干什么?”
“引雷。”
楚佑回答她。
他摊开手掌,雷霆亦仿佛有灵一般,应声而落,劈开层层云雾,穿过苍天厚土,一直贯彻到深渊底下,将无风无月的天空随着轰鸣声,煌煌映亮一片。
雷光照出顾迟笔凝滞的面容。
完了,她想。
她根本没有料到,楚佑修为已有大乘巅峰,到了意随心动,随时可抬手招来雷劫渡劫飞升的地步。
雷劫之下,没人能c-h-a手。
而楚佑若是心存死志,那么——
必死无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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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楚佑引雷的同时,叶非折也缓缓地抽剑出鞘。
他眼里映出绝世的剑光,剑里也映出绝世的美人。
真正的交相辉映,惊心动魄。
叶非折抬眉,神态似雪一样的寒凉:“什么意思?把我关在这里不让我出去?”
叶非折并非是无的放矢。
见六煞星伏首,自己此行所为的任务完成后,叶非折不假犹豫,立刻沿来时的路返回。
他到自己来时入口时,方才发觉,虽然表面上看上去一切如常,但入口事实上早被无形之力封禁得严严实实,压根不容他出去。
叶非折轻轻笑了一声:“我碍于形势所迫,对你屡次容忍,莫非你以为你当真可以肆无忌惮?”
像叶非折这等心高气傲,让他低头等于要他性命的人,生平最恨的,便是被人逼迫。
哪怕宿不平不是人也是一样的。
“不是我。”
宿不平的声音闷闷从刀鞘里面传来:“我还急着出去看看外头的世界,怎么会做下这等蠢事?你再仔细看看?”
叶非折再扫了两遍,果然发觉些许不对劲。
那力量虽说与宿不平同出一源,本质相似,然而表现形式上,却是天差地别。
宿不平的气息锐利到极处,恰巧应了刃有双面,伤人伤己这句话。
而封着入口的力量则至浩然,至堂皇,就像是……
“是天道。”
当叶非折心念一转,思及到天道两字时,宿不平的声音紧随着传来。
“是天道不愿意让你出去。”
“为什么?”
叶非折问道。
天道之下,众生平等。那么道理便很简单,只要他实力足够,想去哪里就去哪里,没有拦着他不让去,把他圈在一个地方的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