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次你说的那件事……”
深夜,江畔的顶层公寓。
出院之后,越瑄没有回到谢宅,而是带她来到了这座公寓。将近五百平米的面积,装修风格简洁舒适,有两个佣人和一个特护,谢平也住在这里,主卧室里各项护理设施一应俱全,甚至还配有一间复健室。
越瑄没说将会在这里住多久。
叶婴也就没问。
窗外万家灯火,江水在夜幕中静静流淌,房间里只亮着一盏台灯,灯光宁静而温暖。
叶婴整理着床铺。
轻轻为越瑄把枕头拍松。
时装秀结束后,维卡女王又盛情邀请越瑄和她参加接下来的庆祝酒会,介绍了很多时尚圈的好友给她。等她和越瑄终于回到公寓,已经将近夜里十一点。虽然越瑄看起来j-i,ng神尚好,但是从他发凉的手指,她还是能够察觉出他的疲惫。
“什么?”
身上散发着沐浴后的清香,越瑄身穿雪白的浴袍坐在轮椅中,听着手机那端的声音,他的眉心猛然皱起,背过身去,面色冷凝地低声对着手机说了几句。
通话结束。
越瑄望着夜景沉默片刻。
甫一转身——
叶婴正蹲在他的轮椅边,轻笑盈盈地瞅着他,问:“什么事?是跟我有关吗?”否则不会特意将轮椅转过去。
“一点小事,已经解决了。”看到她眼底含笑的模样,越瑄心中微沉的怒意渐渐散去,不想让她为那些担心,他垂目笑了笑,温声说,“你也累了,早点歇息吧。”
“好。”
把他的轮椅推到床边,她拉起他的手臂环住她的肩颈,用力一撑,半扶半抱地将他移到床上,细细为他掖好薄被。拉上窗帘,关了台灯,房间内只有暗暗的夜色,她也钻进了被中,闭上眼睛,轻声说:
“睡吧。”
幽冷的体香混合着沐浴过后的清香,自身畔静静飘来,黑暗中,越瑄声音有些窘迫地说:
“你……不回你的房间吗?”
翻了个身,叶婴仿佛已经快要睡着了,哈欠着说:
“不了,往后我都睡这里。”
“我一个人可以的,”望着散在枕上那如同光芒般的黑发,越瑄涩哑地说,“你不必……”
“前几天,我没有一夜是睡好的,”她又翻身回来,凑在他的身边,“与其整夜担心你,不如就在这里,还可以睡得安心些。”昨天半夜,他抽搐发作却又不肯按铃唤人,待到她因为心神不宁而起身来看时,他已痛得昏迷了过去。这样的身体状况,他仍然硬撑着陪她出席今晚的时装秀。
“阿婴……”
“你在躲着我,”她睁开眼睛,定定地望着他,“以前不都是如此吗?为什么现在不可以了呢?”
越瑄的身体微僵。
黑暗中,他的面颊有不易察觉的红晕。
听他不再坚持,叶婴松了口气,又将眼睛闭上。房间内静悄悄的,她的思绪再一次回到今晚的时装秀。
这一切全都是越瑄的相助。
后来她才知道——
早在她刚刚进入高级定制女装项目时,越瑄就已经影印了她一部分的设计图原稿,派人送到巴黎维卡女王的府邸。早在她一通通电话试图联系到他之前,越瑄就已经请人拍摄了一些关于店面外景与橱窗布置的照片,再次派人送给维卡女王。
而后,他帮维卡女王安排了这场时装秀,甚至说动维卡女王,穿上了mk橱窗中那条黑白印花的长裙。
她不知该怎样感谢他。
在时尚界这个充满浮华与名利的圈子,即使再有才华,如果缺乏契机和提携,想要完全靠自己来展露头角,需要熬过漫长辛苦的时间。
“不是因为我。”
恍若知道她正在想什么,越瑄的声音从枕边宁静传来:
“就像维卡女王今晚对你讲的,如果不是她真心喜欢你的设计,认为你是极具才华的设计师,即使我跟她私交再笃,她也不会专程跑这一趟。”
事实上,当时身在法国的维卡女王看到他送去的叶婴的设计图,立刻就拨了国际长途过来。维卡女王兴奋地说,终于能够看到一个亚裔时装设计师,才华丝毫不逊于当年的莫昆。
薄被下。
叶婴的手指摸索着,轻轻,碰到了他的手指。没有说话,也没有试图再进行维卡女王那个话题,她蜷着身子蹭到他的身边,右手紧紧扣住他微凉的手指。
“越瑄……”
“嗯。”
“……我睡不着,”她将额头蹭在他温热的手臂上,“我想跟你说说话。”
黑暗中,越瑄吃力地扭头看向她。
“你从来没有问过我,关于我的事情。”她的睫毛紧紧闭着,微微颤动,“我叫什么名字,多大,父母是谁,为什么会入狱,因为这些你全都知道,对吗?”
“阿婴。”
越瑄一怔。
“你知道我为什么要用‘叶婴’这个名字吗?”像个孩子似的依偎在他身边,她哑然一笑,“其实,这不算是假名。我是在午夜两点出生的,妈妈说,那是一天里最黑暗的时刻。爸爸去世后,妈妈的j-i,ng神变得异常,她常常打我,打的时候会骂我说,爸爸是因为我才去世的。因为我是夜婴,是在最漆黑的深夜出现的婴儿,是将会把一切都毁灭掉的人。”
越瑄的眉心蹙起。
“我并不相信。什么诅咒、不吉利,不过都是骗人的东西。”她漠然地笑了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