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可能没人不服他——只是怕被陆大人拖出去揍死,都只敢心里嘀咕而已。
自己身为皇帝,可以强行要大修宫宇,建设水渠,都只是c,ao劳天下,榨干民力。
想要推行新政新论,就必须让他们发自心底的服气,发自心底的给自己干活儿。
再者,既然万事开头难,不如把最难先挑出来解决掉。
是现代人,就应该运用现代人的强大逻辑思维,用现代人的思辨能力,用现代人举一反三,来驯服这帮只读过四书五经的老骨头。
这,才是大学存在的意义。
现代教育的j-i,ng髓在很多时候,是古代几千年智慧的j-i,ng华凝结。
也只有用如此清醒而又清晰的思路,才能一步步的走下去。
虞璁不担心反对他的人有多少,就怕反对的一帮大小官抱团,再来一出文华门死谏。
你要是搁现在,上头传个八荣八耻下来,连幼儿园的小孩都会被拎去背熟好吗……
必须要开会,
——也必须要杀j-i。
皇上看着明净宽敞的大会议室,心里的狗头铡咔嚓作响。
现在就等一个不长脑子的,主动点儿往自己的枪口上撞了。
第24章
张璁在侧殿等待的时候, 心里五味杂陈。
若说从前,帝子年幼, 巧言令色的哄着, 就能左右他的想法。
如今只过了五年, 他明显的感觉得到,一切都大不如从前容易。
j-i,ng挑细选的男宠献进宫里, 不仅没半点消息传出来,从前在宫中费劲安c-h-a的眼线全给拔了个干干净净, 连黄锦都生疏了不少,不肯同他再闲谈半句。
可他明白只要这一刻他不争,后来者自然会争先恐后的踩过自己的头颅,争夺皇上本来就不多的亲眷。
思索之际, 黄公公忽然从殿里回来, 示意他可以进去了。
皇上埋首于案牍之中,头都不抬道:“清理庄田之事,还有多久可以结束?”
张璁原本想质问有关徐阶的一切, 没想到被他反将一军,只哽了一刻,开口道:“还在进行中……”
“还在进行中?”虞璁漫不经心地批阅完奏折, 抬手拿了新的一册,依旧头也不抬:“也就是说, 没有计划,没有方向,能回收多少都全看运气?”
他说话的语气不轻不重, 仿佛只是问候天气如何一般。
张璁动作一滞,猛地跪下来道:“老臣……”
“张大人是年纪大了,恐怕做这样的事都有些力不从心,”虞璁随手蘸了蘸墨,批注了一行道:“不如转回礼部,从此不用接触经部所有事宜,如何?”
说是这么说,也只是为了吓吓他而已。
这清理被霸占的庄田,原先因为衙门职能分工不清,确实落在了礼部头上。
但自从经部成立之后,事情就完全超出了张璁的想象。
原先商议的礼部尚书的名号,从杨慎那落到了王守仁头上。
原先自己跨度颇大的权力,在无形之中被一寸寸的收紧,此刻还明显有摘回的意味在。
“陛下!”张璁不肯再让他打断自己,提高声音道:“老臣尽忠职守,未曾怠惰半分!”
“哦?”虞璁合上了奏折,不紧不慢地抬眸道:“朕听说,这徐大人当上从三品左侍郎之后,朝中非议纷纷啊。”
这也正是张璁想要反对的事情,哪怕皇上不肯,他也要尽力斥之。
徐阶是个反骨头,将来想必不肯对自己谄媚讨好,这种人在衙门里多待一天,都可能带散自己好不容易收买聚拢的一班人马。
“陛下,正是如此。徐阶为官方过五年,本身也r-u臭未干,从前还口吐狂言。”张璁俯下身子,又开始露出老态:“老臣以为……”
“老臣?”虞璁慢悠悠的咀嚼着这两个字,忽然笑了起来:“如果朕没记错,朕登基即位、大赦天下之时,张大人方考中进士,四十七才入宫吧?”
单论官龄,你这议礼起家的老头还真跟徐阶一个资历,也就差两年。
张璁听到这里,忽然明白如今的皇上已经变了心思,他不再偏袒自己这一边,反而还反唇相讥。
自己老年得志,也不过是当时做了他的助力,此刻就算被用完就甩,也不是什么新鲜事情。
可是……
“张大人,你对朝廷的忠心不假,自身才干也不假。”虞璁给完大木奉又递了根胡萝卜过来,语气平淡自然:“但凡把心思放在自己的事情上,多做出些实绩来,朕自然会褒奖赏赐。”
老头儿想了半天,心里仍然不甘心,却凭本能不敢再争辩什么。
他怕自己一多嘴,连剩下的几分余温都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