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是个明白人就会闻到不对劲,更何况她们这些老奸巨猾之徒。”
乔羽想着想着,突然又自顾乐起来,“这些人虽然老奸巨猾,不管她们讲不讲江湖道义,是不是贪财好色,但却都是明白人,都有一个共同的特性,那就是怕死,不管二皇女许给她们什么,也不会冲昏了她们的头脑,要想享受,先得把命保住。只要白咏这尊大佛在这儿压着,她们就不敢心存侥幸。”刚说得有点眉飞色舞,她就想起了鱼为客,脸上瞬间又跨了下去。
“封大姐是只奇兵啊,只可惜为了救鱼为客早早现形了,不要...”乔羽越想越懊恼,封晋云的兵虽然不多,但是如果用得好,足以四两拨千斤,但现在二皇女的人肯定能猜出有这么一拨人马早早蹲在这儿候着她了,估计请肖九重她们上门,一来是敲敲警钟,别给她添乱,二来掂掂重量,看谁能用,其中未尝没有打草惊蛇,顺藤摸瓜的心思。想到这儿,乔羽也把鱼为客给恨上了,心说要是等你伤好了,一定好好的操使你,怎么也得连本带利拿回来。
“对了,”乔羽忙问琅琊,“鱼为客怎么样了?”
“重伤,昏迷,奄奄一息,连皇女带来的御医都亲自号过脉了,说是已经可以准备后事了。”
乔羽似笑非笑,“你亲眼见着了?”
琅琊一挑眉,“她也是住在官邸里的,现在都是皇女的人,我哪里能摸着她的边。”
乔羽和白咏对望了一眼,心中都清楚,以白咏的医术,鱼为客是绝对死不了的,鱼为客如果此刻真的命悬一线,那肯定是二皇女的人下的手,再不然,这个“命悬一线”就别有说法了,估计那根线是铁铸铜浇的,得悬到早着呢!
将鱼为客暂且放在一边,乔羽继续琢磨着面前这个困局。
这几年,在帝京与太女和二皇女周旋,主要是利用了几方的势力互相牵制,所谓借力打力,故而可以花样层出不穷。但如今浚波的局势却是最简单不过的二对一,二皇女和她自己。
二皇女此番是光明正大的救灾平乱,而她呢,说不定什么时候就成了那个“暴乱”的灾民,此是一不利;
二皇女这次身边保航护驾的,都是朱家的亲信兵力,兵强马壮,刀利枪坚,还有充足的粮草供应和后援,相比之下,封晋云的兵力,财源薄弱,装备有限,粮草就算暂时没有问题,但也无法持久,而且还要分出去一部分供养那些无辜受到牵连的百姓,几百张嘴每天的消耗,估计封晋云也是头如斗大。而浚波的黑道势力还不能轻率地动用,一来她们顾虑家小,二来与朱家或二皇女没有什么大恨深仇,未必肯兵戎相见,三来,人多口杂,极容易走漏消息。此为二不利;
而第个三不利,才是乔羽最最头疼的问题,如果真的打,那估计二皇女得高兴地往房梁上窜,这简直就是给她扩兵的免费东风;如果不打,还有不少被掳走的老百姓在二皇女的手里,只要带到荒郊野外,手起刀落,然后每人手里塞个破铜烂铁,那就是造反的铁证,二皇女照样向朝廷要兵,这些老百姓你救还是不救。救,又回到打的问题,不救,又于心何忍?
红泥小火炉上的茶壶盖噗噗乱跳,白咏提了起来,往乔羽的茶碗中冲开,浅碧色的茶汤沿着碗壁回旋。
宛如此刻自己的处境,进退不得,左右两难。
怎么办?乔羽定定地瞪着那只茶碗发呆。
早知今日,在过去的两年里,她一定恶补兵书,可惜现在临时抱佛脚都没处想。
白咏也是一时想不出个主张,她的武功天下无敌,遇事向来以暴制暴,遇强更强。就像当年,虽是亲手建立起的帮派,当她发现其中矛盾错综复杂,为害江湖,与她的初衷背道而驰时,她根本就懒得去费心事,与那帮杂碎斗心眼,手起刀落,人头滚地,直接解决所有问题,而且不留后患。连收尸掩埋的事,也由官府打理,她连一枚月魛都不用出。
现下这个局势,要按她的脾性,星暗风高时,月黑杀人夜,将那个什么皇女像切菜似的剁了,也就一了百了了。
乔羽弱弱的一句,“要是可以,我也想啊。”将她剩下的狠话全堵回肚子里。
杀人多容易,可杀了之后呢,毓熙的根基还很薄弱,不过刚刚在文臣中建立了一点威望,官学出来的女官们就像初春的幼苗,经不住风暴。太女和二皇女的势力就像两座犄角的大山,互相抵制,这才有了毓熙成长的空间。不管这两方,哪一方跨台,毓熙的那点势力也是顺势地粉身碎骨。走运点,能当个闲散王侯,倒霉点,一命呜呼也不奇怪。
所以没办法来个痛快,乔羽龇牙咧嘴,狠狠地吐了口气,眼角不经意一瞟,看见了琅琊脸上那淡淡的笑,有些嘲讽,有些看好戏的意思。
嘛玩意儿?乔羽立刻横鼻子竖眼的,我这儿替你们的“匪窝”发愁,你这儿一副葡萄架下摆龙门阵,等着看好戏呢?
等等。
一双猫眼眯成两道细缝,投射出来的眼神像利刃,剐在琅琊的脸上似乎嗖嗖有声。乔羽心里琢磨开了,你这么悠闲,难不成是有恃无恐,又或者有什么高招?看你这脑袋,我想不出来,你未必能比我强,八成是封晋云在你来之前,点拨了通窍了,现在来我面前摆现了。
等等,等等。乔羽的眼睛越张越大,宛如深夜见着耗子的狸猫一般,炯炯发亮。
醍醐灌顶,灵机顿现,一通百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