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二六。”慕夏不知道自己触了哪位神仙的霉头,能屈能伸,乖巧回答,连酸n_ai也不喝了,余光瞟向四周,观察有没有“教学区严禁喝酸n_ai”的告示牌。
红袖章露出一副了然的表情,对二郎神说:“陈潜他们班的。”
二郎神鼻子里哼了声,开尊口后的发言内容活像在指桑骂槐:“小陈他们班这是第几个了?昨天刚收拾了一个,今天又来!基本仪容仪表都不注意,他想搞特殊呐?海归看得再开,也要服从学校的规定!你去给六班说一声,然后带去整理下。”
最后一个字话音刚落,慕夏心里“咯噔”,有种不祥的预感。
前一天林战指着自己头发时隐晦的提醒响彻耳畔,与之一起放映的画面是游弋搁在水龙头下直接冲凉的样子,短发像只柔软的刺猬刚生出了盔甲,毛毛躁躁的。
被两个老师抓走时他捂住了自己的脑袋,心想,“大好头颅恐怕保不住了。”
第一节下课铃打过后,他走进教室,满脸的生无可恋。
位置在最后一排,慕夏钻到自己的座位里,趁全班还没反应过来,抬手脱了校服衬衫把脑袋裹了个严严实实——惨绝人寰,不敢见天日。
讲台上预备第二节连堂的数学老师被几个学生围着问题目,其他人埋头写着刚布置的练习题。整间教室弥漫一股肃杀之气,而在这气场中,他抬头前面的游弋,此人还在睡觉,颇有点“任尔东南西北风,我自巍然”的高人气度。
后颈上被剃过的头发短茬儿似乎在告知慕夏一个被他忽略的事实:游弋昨天恐怕和他早上一样,被拉到校门外的理发店,惨遭剃头。
怪不得早上迟到了,一整天都跟吃了火|药似的y-in晴不定。
慕夏的手伸进衬衫里,lu 了把自己的后脑勺,扎手的感觉不太舒服,也很陌生——他足足有十年没剃过寸头了。
但为什么游弋就能自在地顶着这么难看的发型横冲直撞呢?甚至还有一丝帅气?
慕夏哀怨地趴在课桌上,班上他认识的人不多,前面那个傻逼姑且不论,许文科在问题目,林战在写作业,除此之外他看所有人都一样。
电风扇吹起来有点凉,慕夏捂在校服里,心情非常差。
他纵横各大学校多少年,还从未因为仪容仪表被当成典型整顿,平心而论他头发不算长,但恰好撞在了枪口上。二郎神多半和他班主任招财猫有点过节,昨天清理了游弋一个刺头还不够,今天抓住一个,又是下马威。
出门没看黄历,慕夏有气无力地掀了衬衫,露出颗发型犹如狗啃的脑袋,哀怨地开始听课,丧得连随手涂鸦的心情都没了。
六班的数学老师姓王,临近退休的年纪了,因为深受同学爱戴,至今还活跃在三尺讲台上。王老师平时热爱太极拳,讲课慢条斯理逻辑清晰,最重要的是,他从不苛责上课睡觉的同学,虽然数学难熬,到底多了一丝安慰。
前排的游弋撑起身,随手扒拉了一本练习册翻开,状似认真听讲,但不时小j-i啄米似的一点头暴露了此人真正的状态。
“无趣。”慕夏想,埋头看起数学书。
坐标系与方程式来回在眼前晃悠,他心不在焉,浑浑噩噩地耗过了几个课时。午饭在食堂解决,走在路上觉得所有人都在偷看剪坏了的头发,慕夏回到宿舍躺平,下午不太想去上课了,他翻了个身,喊林战。
上铺坐着翻书的少年显然没打算睡,抬头应他:“哎,怎么了?”
他们宿舍所有人都不打算睡午觉似的,游弋没回来,不知道去哪浪了,许文科倒是回了一趟,很快拿了本书又出去,据说是要到图书馆打发时间。
慕夏侧躺着说:“下午什么课啊?”
林战想了想,回答他:“历史地理体育,最后还有节自习。”
慕夏捂着头呻|吟了一声,在连续几天的忙碌和不在状态后,总算接受了他是来上学而不是混日子的事实。如果全是无关紧要的课那他不去就行了,但他忽略了一点,既然已经到高二,能排在课表上的就绝不会是“多余”。
“你不舒服吗?”林战贴心地问,“要是生病了得跟班主任说,开张假条去校医务室拿药,有医生证明才能缺课。”
慕夏:“我有点不舒服。”
林战:“啊?”
慕夏:“我觉得自己快死了。”
说罢他直挺挺地一躺尸,把凉被拉上遮住脸只露出脚踝以下。这姿势活生生地让宿舍有了太平间的氛围,林战忍俊不禁,摇摇头继续看书,末了不忘提醒:“上课我喊你。”
凉被下传来慕夏瓮声瓮气的说话声:“别,尸体不需要上课。”
“别闹。”林战说完便不再理他了。
暑热还未褪尽的秋日午后,宿舍天花板悬挂的电风扇嗡嗡转,水磨石地面上摇晃着几点形状不规则的光斑。偶尔有脚步声,还有更远一些的地方传来的,宿舍阿姨在楼下互相交谈时的笑声。
凉被下闷着连呼吸都平缓得多,他在意识海里浮沉,不知道是否真的睡了过去,尖锐的起床铃打响时,慕夏一翻身坐起来。
游弋不知道什么时候回了宿舍,慕夏坐起身时他正靠着床铺的梯子玩手机。
他的眉毛皱在一起,侧脸被从窗帘缝里透进的阳光勾勒出一圈不算利落的轮廓,毛茸茸的,像用画笔抹了点暖色,整个人都温柔许多。
慕夏就这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