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风云只觉得自己的心里那时候突然激荡了下,看着老刘问这是怎么回事。
老刘摇头说:“具体的我也不知道,我只知道她现在在大富豪里上班,杜月笙杜老板在大力地捧她,为她买了别墅,还派了保镖保护她。反正,她现在是上海滩的红人。”
李风云陡听得这个消息,说不出自己内心的感受。本来,他知道了她的消息,应该高兴,但是他却更真切地觉得自己心里像潮水般漫延的,是绝望。
但,他还是决定要见她,他要知道这一切到底是为什么。
灯光摇曳,五颜六色。
四下里掌声潮水般响起,唐诗在一曲唱片里跳完舞,很快被围,还好专门有工作人员为她把鲜花给收好。
她没有看到坐在人群中的李风云。
而李风云只有心痛的感觉,曾经,她在他眼里那么单纯,如出水芙蓉的美,干净,自然,而现在,她竟然在公众面前搔首弄姿,哗众取宠。
为什么?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唐诗离开后台,卸了妆,准备去休息室的时候,她突然察觉到自己的前面站着一个人挡住了自己。她什么也没有意识到,很平常地抬起头,但看到那张脸,陡然间内心波涛汹涌,失声喊出了那个时常在梦里出现过的名字:“风云!”
相比她,李风云的态度有些木然,或者说是冷,刻意的,他的话里还多少有那么些讽刺:“很难得,你还知道我叫什么名字。”
唐诗的心痛了下,从他的话里,从他的目光中,她在那一瞬间的激动之后,意识到了什么,原来,自己早已经不是当初的自己,在他的心里,自己也许就是个低俗女子而已。
那个瞬间,她真的很想哭,想着眼泪就不知从心里的哪个角落泉水一样地涌出来,鼻子难受的酸着,但她极力忍着,不想让他看见自己的眼泪,因为他不懂自己的伤悲。只有自己知道,自己多么屈辱和痛心的生活,自己对他的思念有多么的强烈。
“以前我一直不相信你会怎么样,肯定会吉人天相。但上次遇到秦刀,他证实说你已经不测了,你怎么会没事?”唐诗抹把眼泪问。
“秦刀?”李风云皱了皱眉问:“他怎么证实我不测了?”
唐诗看了看四周说:“这里说话不怎么方便,我们找个地方说,好吗?”
李风云点了点头:“你说地方吧。”
唐诗想了想说:“你到江边去等我吧,我稍后就来。”
李风云没说什么,点了下头,转身就走,其实内心里汹涌的难受,她,自己深爱着日思夜念的唐诗,竟然已玷污了那一片清纯,入了风尘,曾经,彼此信誓旦旦的诺言,也飘散在风中,不见了影子。
为什么会这样?
站在江边,萧萧的风吹过,看着滔滔江水,李风云的心里似这江水一样地翻滚,往事历历在目——他和她在这里牵手漫步,在冰冷的风里拥抱,用身体的温度,用爱的温度,相互取暖,一起,幻想着未来会很相爱,很幸福。
而结果,一切都只是风吹云散,成了泡影。
唐诗来了,那张美丽的脸上没有他在舞台上看到的那么妩媚动人,此刻,她的脸上、眼里,藏尽忧伤。
李风云又问秦刀如何证实自己不测了。
唐诗讲了秦刀是快刀会的人,那天晚上李家出事他正好在,而且还出手杀了青帮的人,她重复了秦刀说的那个过程。
李风云还是带着责问:“就算我死了,难道你就应该投靠杜月笙,去那种地方混饭吃吗?”
听得李风云如此不理解而且带着责问的话,唐诗心里压抑着的那些委屈与悲伤再也难以忍住,眼泪“哗哗”的就来了:“你以为我很想这样做吗?我有得选择吗?”
“难道有人逼你?”李风云问。
于是,唐诗开始对他讲,自从李家出事之后,自己的命运跟随着一系列坎坷的变化,一个弱女子在如此乱世,命运如此不堪,能如何选择?
李风云对她的恨意不再有,发觉自己错怪了她,他忍不住满腔怒火咬牙切齿地骂:“唐长江这个狗东西,我一定要杀了他,让他不得好死!”
唐诗更好奇地问:“青帮的人都已经说杀掉你了,你怎么会没事?”
李风云没说细节的东西,只是说自己当时逃跑了,被人救了。
“你既然逃掉了,为什么没有回来找我,和我一起面对这些困难,帮我度过?如果你能早回来,也许,也许我就不会走到这一步,我们一起逃到一个陌生的地方,会很好的生活。”唐诗埋怨地说。
李风云叹口气:“我被救下的时候只剩一口气了。后来我也找人来南京路看过,却说裁缝铺已经不见了,我也不知道你到什么地方去了。伤好以后,学了点本事,才想着回来查清那天晚上我家出事的真相,报仇雪恨。哪知道,你的遭遇比我还坎坷。”
江风不时一阵阵冷冷地吹过脸庞,彼此似乎找不到那些爱的关心的话说,各有心事。
她,已经不是他心里的她了,无论因为什么,改变不了她残忍的身份,内心传统的他,不会接受这样一个风尘女子成为自己的爱人。
而她从他的沉默里,也知道了他对自己身份的介意,曾经的恩爱荡然无存。
彼此的沉默,像是一场无声的葬礼,为过去真挚的爱情祭奠。他们清楚地看见自己的心上,一道明显的伤口在流血。
终于,还是李风云转过头,看着她冷漠地说了句:“以后,你好自为之吧,我先走了。”
唐诗的心抽搐地痛了下,她受了那么多的委屈与痛楚,他竟然都没有安慰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