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先生要在这里建庙。有什么用意”朱棣不是傻子,寺庙虽然都喜欢建在人迹罕见处,以便僧侣们修行,可是也会考虑风景等其他因素,而姚先生的主要考虑,显然是军事用途,以朱棣对姚先生的了解,断然不是建庙这么简单。
朱棣眯着眼沉吟片刻,随即想到了郝风楼的一份秘密奏书,这份奏书是事关神武卫筹建的章程,许多地方都很谨慎,很合朱棣的心思,郝风楼好似提及过,希望建立一处据点,以供神武卫之用,毕竟神武卫是一个衙门,衙门就需要有文书,有人员配置,还有诸多相关的设置,可是要保证机密,在南京城里是万不可行,即便是其他地方,照样也不可能做到绝对保密。现在思量起来,朱棣顿时悟出了点门道,他不由笑道:“这师徒二人在唱双簧呢。”
想了想,朱棣道:“请工部尚书觐见。”
对这件事,朱棣很上心,在神武卫上头,朱棣倒是舍得,因为朱棣急于要去除自己最大的心病,他甚至思虑过,假若建文当真如传言一般逃亡海外,他甚至不惜动用万金,耗费数十万人力,打造舰船千百,出海巡洋。相比之下,神武卫这点要求实在不算。
另一方面,姚先生开了口,这个面子不但要给,而且绝不能吝啬。朱棣深知自己能有今天,其中半数的功劳,都是这位姚先生,若不是姚广孝劝说自己靖难,要不是靖难时姚广孝不断在身边劝解,给自己足够的信心,朱棣甚至无法想像,自己能走到今天这个地步。
而姚广孝在朱棣夺得天下之后,却并不在乎高官厚禄,照旧深居简出,这当然可能是姚广孝害怕自己成为第二个刘伯温的缘故,但是还是足够让朱棣有一种亏欠的感觉,欠了他太多,现在人家提出了要求,自然不能简慢。
朱棣没有拖泥带水,决定雷厉风行。
小半时辰之后,工部尚书叫宋礼,倒是个颇为实干之人,从前负责水利,颇有声望。而且这位仁兄名字也取得好,宋礼送礼,和另一位大明朝的官员倒是有点异曲同工之妙,另一位仁兄叫宋忠,朱棣靖难的时候,显然没有想到这宋忠和送终二字有关系,所以建文被坑了,这位仁兄果然送了终,还搭上了数万南军。
可见取名,实在是一门很大的学问,但凡生了儿子,定要将名字反复推敲,假如不小心取了个宋忠,那可就真要小心了,假若是宋礼,那么恭喜你,你的儿子将成为工部尚书,专门负责各种献礼工程,趁机捞点回扣,祖宗三代都折腾不干净。
宋礼这个家伙倒是颇受朱棣信重,朱棣不喜欢书呆子,偏偏这家伙颇有干才,最擅挖沟,宋礼一到,朱棣没什么客气,笑吟吟的道:“请宋卿坐下说话。”
宋礼有板有眼的侧坐,这时朱棣便打开了话匣子,道:“今日,姚先生上书,想于紫金山西麓建庙,姚先生为朕立下赫赫功劳,劳苦功高,朕亏欠他良多”
说到这里,宋礼就明白朱棣的意思了,天子居然说出亏欠良多的话,这其实就意味着接下来的事要大办特办。宋礼的脸色依旧平静,不过心里大致揣摩出了点门道。
朱棣继续道:“因此,朕决心把这建庙之事,当作头等大事来办,至于选址的地方,朕到时候会颁出旨意,不过既然要建,自然不能平常视之,所需的劳役和建材,却少不得要工部这边费心。”
宋礼道:“只是不知所需民力几何,所需建材多少”
朱棣淡淡的道:“因为时间仓促,所以朕就以半年为期。又因为所建寺庙地处险峻之地,需要大量人员涉水登山,怕是没有万人,也不能成事。”
一听到这句话,宋礼不由骇然,征发上万人,皇上,你这是建庙吗这是多大的建筑群怎的好像是筑城一般若是外行人,或许云里雾里,可是宋礼只一听,便晓得这工程量不亚于建筑一处瓮城,甚至规模还要大一些。
宋礼不由微微皱眉,道:“陛下,若要建庙,倒也无妨,只是已经开春,眼下正是农时,大量征发劳役,难免伤农,能否等一等,等过了些时候”
朱棣却是摇摇手:“你的心思,朕是知道,不过这是大事,耽误不得,实在不成,可以调遣一些官军帮衬一下,各户除必要的劳力,一些闲散的劳力总还是有的。”
见朱棣坚持,宋礼倒也不敢多说什么,只好道:“可是开山取石,还要建窑烧砖,种种事情下来,半年时间,怕是不够。”
朱棣沉吟片刻:“皇陵那里,不是都有现成的吗从那儿去取吧,总而言之,这件事,必须尽快,绝不能耽误。”
朱棣似乎又想到什么,又补上一句:“朕的这位姚先生,想法异于常人,是个很有趣的人,他虽剃发为僧,却并不守清规戒律,所以行事总有异于常人之举,至于这庙如何个建法,还得多听听他的意见,他说怎么建就怎么建。”
朱棣这是先打预防针,毕竟这位工部尚书并不好忽悠,先将姚广孝被神经病了再说,如此一来,到时候姚广孝的种种要求提出来,才有合理的解释,否则一个庙修着修着成了一个类似于堡垒的建筑,怕是要教人大跌眼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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