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不其然,她一边抹泪一边用余光扫到一圈记者彼此簇拥,对着中央的某个大人物发出连珠似的问题,相机的闪光灯甚至没有停息的迹象。
他们使用的是英语,她确信受访的对象应该是外国人,恍惚间还觉察到是个年轻的男人,身型高大伟岸,肩膀很宽很挺,黑发……亚裔?电影明星?
算了,哪怕大帅哥罗伯特?帕丁森来了这会儿她也提不起丁点兴致,她现在最需要的是赶快回家,躺上床睡到明天日升三杆!
但她的自负没有维持超过5秒钟,便如遭雷击一般生生的钉死在原地,一步都挪动不了,因为那名被紧紧包围倍受关注的男人微微的侧了侧头,于是她看清了他——许恪!
0008
他显然也看到了她,墨黑的眸子刀子一样切开人群直直的刺向她,不过转瞬他又移开,仿佛那是多么不具任何意义的一瞥。
呼呼~~她急促的喘了喘,心乱如麻。呵呵,她试着扯动脸部肌微笑,放轻松点——ohno!她做不到,她欺骗不了自己,她已经筛糠似的抖得不能自己了……这个家伙,这个男人,天杀的属于看一眼就魂飞魄散的人种!
她捂着砰然跳动的心口怔忪出神,即使过去了10年,即使他们都各自成熟了不少,可惜她仍旧畏惧他似乎能够穿透一切的目光,不管他是有心或是无意。
他与她的落差实在巨大,好比云与泥;好比王子与乞丐;好比天鹅与丑小鸭;更像两种无法互相融合的物质,注定必须泾渭分明,东西南北。
她低下头,不自在的扯了扯肩上的背包带子,局促且蹒跚的冲出了酒店大门,直到跑过两条街她终于慢慢的停下,鼻翼翕动、喉咙干涩、肺叶灼痛……她竟然忘了呼吸!
忽然后方响起沉重的脚步声,接着一股似远似近、若有似无的熟悉味道贴上来,她未及反应手腕立刻一紧,耳边一道低沉的男嗓轻哼:“屈有男。”
作者有话要说:
0009-0015
0009
她痛恨她的名字。
超越讨厌,超越憎恶,实打实的痛、恨!
她爹一辈子的夙愿:得一子死亦足矣。偏偏他福薄,努力再努力却只生了俩闺女,一个叫得男一个叫有男,野心昭彰。当初为生她还被罚了款,5000块,80后也算不菲;后来母亲怀上第三胎,和谐了,另罚3000,两笔款子一起算到她头上,于是老姐从小戏称她小八。
有人比她更悲惨吗?
无论喊她屈有男还是小八;无论喊的人是谁,她都不乐意,高兴不起来。
0010
熙熙攘攘的异国街头,许恪漫不经心的一声低喃轻唤,犹如张开的钢爪一把掐住了她的七寸,她完全动弹不得,他呼出的气体似乎沾了毒汁,洒到她耳畔滚烫一片,被他握住的手牵连的那半边身子都麻痹了。
阔别了10年,他的气场依旧强大无比,身上闪耀着逼人的光芒,施施然随意的往她面前一站,与生俱来的儒雅俊秀让他鹤立**群,十分抢眼。
“许……”许什么呢?按道理称呼上该叫他一声“许大哥”,但此刻她不想跟过去那般见到他就习惯的瑟缩、自卑的弯腰驼背,矮他一截,她长大了,不再是那个随父亲到他家量身、打下手,没见过世面又羞怯的小裁缝了,可若叫“许先生”未免又过于生硬。
几乎在她开口的同时,许恪便放开了她,隔着一两步的距离俯头看她,一副君临天下的感觉,那种高人一等的优越感一如既往,不过他的语气却很平缓,“忘记我的名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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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大哥。”好吧,她承认想和这个男人比谁有底气无疑是以卵击石。
许恪对她的迟疑没有感到不快,喟叹道:“好久不见。”
“呃,嗯……好久不见,”屈有男吸了口气,“你刚刚不是正在接受访问,那些记者呢?你……我,没影响你吧?”多希望他继续装作没看到她,装作大家不认识,干嘛追出来呢?徒增困扰。
许恪抬手勾起她的下颚,屈有男惊吓得差点尖叫,而他只是蹙起漂亮的浓眉,盯这她仓惶的小脸奇怪的问:“为什么不看着我说话?”
这男人何以如此轻而易举的将一句含有指控意味的话说得这么感动人?还夹带着莫白的委屈,似乎在向她讨要什么东西一样。
特别他那凉冰冰的指尖,从相触的那一点肌肤一直延伸到整个后脑勺都一叮一叮的酥麻,全身泛起细密的颗粒,所以她下意识往后倒退,不假思索的答曰:“没有啊。”
许恪失神的看了看被遗弃的举高的手,然后缓缓收回到裤兜里,不置可否的“噢”了声。
0012
为了证明自己并没有“不看他”,屈有男尽力自然的微笑,眼睛注视着他——寻找了半天最后着眼点落在他的眉心处。但愿久视不会让她变成斗**眼,她自我解嘲的想。
男人女人都梦寐以求生得一副好面相,更有甚者不惜在脸盘子上动刀也务必达到完美的境界。什么是完美?许恪便是一个最具说服力的典型。远观还是近看几乎挑不出任何毛病,哪怕眼梢、嘴角多出一两条岁月磨砺的细纹,不过是替他的男魅力增加分数罢了。
他辐出的压迫感太熟悉,熟悉到仿佛10年来她不断使自己蜕变的努力都成了徒劳,在他的强大下她依然渺小,沧海一粟。
“你来米兰多久了?”
“一个星期。”
“是吗,那还要呆多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