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戎不动声色松开钳制,转而搭上他的脉搏——跳得微乱。
也难怪,j-i,ng心筹谋一个多月,还曾不惜以身涉险,可最终连对手的面都没能见着,竟已落得个全盘皆输的局面,换了谁也心绪难平。
他的伤腿可能蹲麻了,身形一个微晃,险些从墙头上栽下去,被赫戎及时拽住,为防万一,牢牢摁在了怀里。
炽热的温度源源不断从胸口渡到他身上,驱走了所有寒意,过不片刻,祁重之狠狠一抖,脊背蓦地绷紧了,眼里霎时迸出骇人的怒意:“好、好一招一箭三雕……咳、咳咳……”
他说得太急,没留神呛进了凉风,仓促间弓身捂住口鼻,但已经晚了。
“谁!”
“墙上有人!”
声音即刻惊动了下方驻守的兵马,城防军接二连三亮出明晃晃的兵刃。人群中一有了s_ao动,他们胯.下没有真正上过战场见过血的战马们立刻躁乱起来,在沉闷的空气里呼哧呼哧喷出滚滚热浪,前后踱起了“嗒嗒”的步子。
后排三名弓箭手,齐刷刷架起了连弩,箭尖直指赫戎的心窝!
连弩威力巨大,非一般弓箭可比,能用得上它的士兵,都是百里挑一的神箭手,手中箭从来例无虚发。
领头的将军大喝:“谁能取下鬼帅的人头,赏黄金万两!”
话音刚落,扳机扣下,数十支箭矢瞬间弹s,he而出!
赫戎第一时间抡起祁重之的胳膊,猛地将他甩向了院内的地面,祁重之重重摔到了一堆高高摞起的干柴上,木柴被撞得哗啦四散,他去势不减,脊背“咚”地磕到了地面,柴火横七竖八地倒下来,将他严严实实埋在了底下。
他痛苦呛出一口血沫,连擦都来不及擦,忍着骨头快散了的剧痛拼命扒开层层柴堆,等他终于喘着粗气从满地狼藉中挣扎出来,急切去寻找赫戎的身影——
赫戎从墙头飞身跃向了最近的屋顶,纷纷箭雨紧咬住他的身形不放,他没有趁手兵刃,明显有些左支右绌,居然还不抓紧机会往地面逃,傻了一样在高处当靶子!
两支齐发的箭从正后而来,彻底避无可避,他旋即反身打落一支,另一支倏然洞穿左肩,黑色的尖头从肩胛骨后冒出来,强大的冲力逼得他倒退数步,脚下瓦片年久失修,咔嚓碎裂,他步伐不稳,从屋檐上直直坠落地面,发出声巨大的闷响。
祁重之肝胆俱裂。
他哪里会猜不出,赫戎不往地面跳的原因,是因为怕祸水东引,同在地上的祁重之也会成为被他殃及的箭下亡魂!
可是为什么?!
祁重之艰难爬起来,跌跌撞撞奔向屋后,搀住早一步站起身、摇摇欲坠的赫戎,双眼尽成了赤红:“你疯了吗?!我害你至此,你何必要舍命救我!”
“少废话。”赫戎狠咬住牙关,字是从牙缝中挤出去的,他抬手握住露在外面的一截箭头,侧脸线条绷得死紧,在祁重之震惊的目光里,蓦地拔出了整支箭矢!
温热的血泼出一线,沾在黑衣上,遍寻不到踪迹,赫戎只呼吸凝滞了一霎,神色竟全无变换。祁重之不禁胡思乱想,他惯着黑衣,是否正是因为受伤后,不想让别人看出来?
“他们算什么东西,也敢来取我的x_i,ng命?”赫戎面容冷峻,语气像结了冰,“你想通其中关节了。”
是肯定句,方才在高墙上,祁重之口中所说的一箭三雕,正是指郡公出人预料的举动。
郡公前身是边疆的守城大员,如今获封了个明升暗降的小爵位,手底下没兵没钱不说,还被谪迁到了天高皇帝远的荣阳,恐怕终生难再有出头之日。在这种情况下,结交江湖中势力庞大的济世峰,的确是他最好的选择。
但没想到,会有天降的馅饼砸到他面前——祁氏后人携名剑泰阿现身荣阳,与之同时出现的,还有北疆曾经的统帅!
捕获敌国将帅,又向吾皇献上千年宝剑的功劳,够让他飞黄腾达、位极人臣了!
只是新接到的密报称,那两人居然住进了神草堂,这倒是个麻烦事,然而诱惑在前,他不可能轻言放弃。略一思衬,心中便有了决定——快刀斩乱麻,一锅端了神草堂!窝藏朝廷要犯,他就是明目张胆去搜,李兆堂也无话可说。现下将他的罪名扣上,待济世峰接到消息,怎么着也会出钱来捞他……钱,他还看不进眼里,如今江南又起瘟疫,济世峰握有医治疫症的药方,那才是真正的宝贝。
所谓一箭三雕,正在于此。
祁重之一阵晕眩,手牢牢攥着赫戎的胳膊,几乎勒出了淤痕,他还浑然不觉:“我太愚昧了,竟只着眼于人情世故。”
并非是他愚昧,而是他还没见识过真正的不择手段。
赫戎沉沉看着祁重之苍白的面色:“人情往来,永远会输给利欲熏心,你要真想报仇雪恨,就要彻底变得铁石心肠,否则你永远也不会知道,凶手究竟是什么样的恶鬼。”
门外响起城防军首领的声音:“他n_ain_ai的!后门锁了,把门撞开!”
咚咚的撞击声迫在眉睫,赫戎蓦地厉喝:“听懂了吗!”
祁重之骇然一震,险些觉得魂魄都被慑住了。
赫戎:“听懂了,就把你的剑给我!”
祁重之隐隐不安:“……你要做什么?!”
赫戎揪住他的衣领拽近眼前,紧紧锁住他的双眼:“你大可以提早在我的药里下毒,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