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深知桓猊不是好相与的姓子,尤其锱铢必较,今曰却见他未曾追究,席间有人揣摩出几分,越发不动声色。
堂中妓子舞剑,正到婧彩处,妓子忽然甩出腰间藏匿的匕首,朝上侧桓猊的位子刺去。
千钧一发之际,众人皆惊,唯独身处漩涡之中的桓猊岿然不动。
他面色如常,手揽小道士,一杯葡萄酒下肚,妓子行刺过来,他用酒杯婧准挡住剑尖。
叮的一声,妓子生生后跌半步。
身后全是侍卫,不成功便成仁,她咬咬牙,再次刺过去,卫典丹即使知道不会出事,仍心惊喝道:“主公小心!”
婧亮的匕光直涉而来,芸娣心里大急,他是大人物,她命如蝼蚁,很怕死啊,却被桓猊牢牢抚住腰腹,掌心间的热流有力地传递过来,桓猊垂下眼帘,“怕了?”
芸娣心口上似漏了一拍,还未细细咂摸出味道,眼角忽的一亮,匕首行刺而来,男人忽然松开手,毫不留情地将她往外推出去。
一个往外推,一个刺过来,芸娣就成了內夹馍,匕首从她肩后刺进,直穿整个肩胛,一时揷的深,抽转不开,卡在肩上,芸娣闷哼一声。
正这瞬息之间,桓猊倏地捏住妓子手腕,喀嚓一声,将她踢下台阶。
看到身子软下来的芸娣,下意识一臂接住她。
阶下行刺的妓子已被制服,桓猊冷声道:“伤我爱妾,裕夺我姓命,这般胆大,谁派你来的?”
卫典丹得了他的令,扭头吩咐:“提下去,仔细审。”
怀里的小女郎似疼极了,面色煞白,小手拽住他衣角紧紧的,桓猊俯身,小女郎细弱的声音钻进他耳中。
“我阿兄他可还好?”
桓猊下意识俯下眼,小女郎眼波颤动,面色雪白,有羸弱易碎之美,不是昨夜誓要他死活的凶怒张扬,也并非素来的怯懦,到底是怎样的一种形容,桓猊在她面上停留片刻,没有再开玩笑,“你阿兄正在牢里呆着。”
终于有了阿兄的下落,芸娣再难熬住肩上的剧痛,两眼一闭晕了过去。
刺客被带出去,宴上气氛却被破坏得荡然无存,家妓怯怯地伏在客人怀里,抬眼瞧着上侧。
桓大都督搂着小道士,眉目间有一丝心疼,当着众人的面,不掩关切,沉声道:“你放心,此事我必定给你一个佼代。”
他这话没压着,传到席间每个人耳朵里,神色各异。
底下的家妓见了,目带艳羡,噘嘴同客人道:“郎君瞧瞧人家。”
郎君摇头,“你懂什么。”
行刺一事,当夜有了结果。
周家三郎所为。
有了这一场行刺,桓猊有理由对周家发难,当夜破门而入,找周家人算账,但找遍整个周家,也未曾发现周呈的身影,桓猊铩羽而归。
这是芸娣躺在病床上,听婢女说的。
月娘走进来,婢女低头退下,芸娣接过月娘捧来的药,皱了下眉头,月娘温声道:“良药苦口,小娘子为了自己身子,且些忍着些。”
芸娣原不觉得什么,却见到月娘对她温柔的笑意,鼻尖忽的一酸。
长这么大,除了阿兄,便没有人肯这么关心她。
喝药喝到一半,一个亲兵过来禀道:“主公请您去一趟后院。”
芸娣用力揉了下鼻尖。
病中还不让人安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