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天寒地冻,易感风寒,她替他拢好了盖在身上的鹤氅。又从放在角落的小炉上子,取下一直温着的小盅。把盅盖打开,舀了一勺甜品喂到他嘴边。
“知道你嗓子会哑,专门给你备的冰糖雪梨燕窝。来,喝点润润嗓子。”
薛蔺听话地张嘴一口吸溜进去,随即眼睛一亮:“这燕窝怎么炖的,怎么这么好吃?”
萧玦莞尔不语。
当然会好吃。怕下人弄得不认真,从泡发,到清除杂质和燕毛,再到沥水,上盅炖全是她一手包办。她没做过这种事情,一整天下来,炖废了不知几多盏最好的燕窝。萧川试吃都吃吐了,这才做成这么一盅好的。
萧玦失笑不已,把脸从他脖颈间抬起来,轻轻揉了揉他的头:“发生什么了?什么也没发生。就是头一次从你那里听到甜言蜜语,觉得太好听了,想多听两句。”
薛蔺翻了个白眼:“吓死我了,还以为你发生什么大事了。”
她笑问:“没发生大事,就没资格听你的甜言蜜语?”
他呵呵哒:“想听哪句?我们家小玦儿?还是阿玦宝宝?要不然,改成亲亲的阿玦小宝宝?”他抬抬下巴,“怎么样,这么充满爱的昵称,自己选一个吧?你选好了,我能天天这么喊。”
萧玦深受启发:“……原来还能这么喊……”她一把捧起他的脸蛋,“那以后哥哥就唤你亲亲的蔺蔺小宝宝好了。”
看到薛蔺,陈氏征愣了一下,问:“你昨天不是叫人带口信回来,说你在朋友家过夜,今早会直接进宫的吗?怎么又回来了?”
薛蔺心道,估计是公主派人带的口信。他也不好解释自己是怎么避开门房,神出鬼没的。索性叹了口气:“嗨,别提了。”
受宠就是这样,就算你行踪成谜,撒撒娇也就过去了。陈氏不但没追问,反而面带担忧地多望了他几眼,还把桌上的好菜都挟到他碗里去了。
薛蔺埋头苦吃,心里明镜似的,母亲表面上甩父亲脸面,但肯容他在这里吃早饭,显然对他还有夫妻情分在。幸好自己之前劝住了她,没让她在气冲上头的时候写和离书。
吃完饭后,薛蔺犹豫了一下,要不要替父母缓和气氛。但转念一想,这些年薛从谦一直在冷落陈氏,教他好好吃顿苦头也是该的。
萧川呵呵直笑,直想说你们想得太天真了,人家两口子天天晚上圆鸳梦,每天每天都在“放松”,用得着你们替人家着想?
旁人看他表情,就知道劝不动他,也就不再劝了。
哪晓得,薛蔺满头大汗,挟着被他强掳的萧玦策马往回跑时,萧川居然皱着眉头迎上去了!
骑兵队里的人骇然,萧副队这是要去冒犯上官了?!几个人赶紧冲过去拉人。
萧川皱着眉鼓掌:“驸马爷果然是铮铮铁汉,脑子又好用,明明没习过武艺,单单跑了几趟马,就把马上掳人的技巧学了个十成十!佩服,佩服。”拍马屁拍得诚意十足。
薛蔺手腕被他攥得生痛,想抽回来,一时竟抽不动。他火大了:“狗屁心意!我就没见过有人会把自己喜欢的人,往别人床上送的。你可别侮辱‘心意’这两个字。”又语带威胁,“放手,不然我揍你。”
刘承颐恼恨道:“与世间格格不入的是你!有几个世家子弟房里不摆几个通房,宴会时不与人互换姬妾的?又有几个世家子弟不跟朋友共度春宵,加深兄弟情谊的?世风本来如此!”
薛蔺被这三观恶心得简直想照着他脑门揍下去,但又不得不承认,这个时代确实就像他所说的那么开放,那么……乱。
乱到他连骂他的力气都没有了。
怎么骂?他跟他的观念从根儿上就不同。
司筝刹时想起了他曾经陷害她的那封书信……
——“多谢公主美意,这个通房我笑纳了。”
顿觉脊背发麻,马上住了口,再不敢多言。
薛蔺其实也觉得郁闷得很,要不是薛正文太过老狐狸,已经开始有些怀疑他跟公主之间不单纯,他又何用找司筝去偷伤药?
直接找老头子要,不就得了?
那人刺激他:“你不起来帮朕更衣,朕就只能让阿川帮忙了。”
他依旧睡得像头猪。
以前,他是挺爱把萧川当作假想敌的,毕竟这俩货小时候一起长大,青梅对竹马。哪天一个想不通,突然就看对眼了也说不定。可自从发现萧川直得不能再直,对他家那个小名狸奴的娘子一往情深后,薛蔺就放松多了。
最重要的是,萧玦每晚都睡他身边,夜夜交粮。薛蔺天天吃着龙肝凤脑,就算以前再怎么把他当白月光,这会儿也怎么看他都像是衣服上的饭粘子。
饭粘子还每天早上五点就开始喊他起c,哼!
他想,他长大了也要成为父亲这样的男儿汉。
可惜这个世界只可能有一个刘雍。如果乱世无法再现,不管他再怎么努力,都不可能成为另一个英雄人物。他无法怪自己生不逢时,只是对父亲的强大更加崇拜,心里的自卑也渐渐滋生,总忍不住想着:是不是因为你不是他亲生的,才差他这么多?
这次进宫伴读,是他主动要求的。父亲的强大,令他空有一腔抱负却无用武之地。他想趁此机会替父亲再拉拢一批人,让弱小却又心怀不忿的皇帝再翻不出花样来。
然而……
他的目光不自觉又停留在薛蔺身上。
萧玦蹙了眉头,投去警告的一瞥。
可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