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这菜做的真好吃啊!”夹起一筷子菜炎天雪假笑着开口,自己也觉得这完全是没话找话说,只是这气氛太过尴尬,她可不要自己的除夕夜就这么过去。
“都是寒声做的,不要看他一天冷着脸,其实他最拿手的就是做饭烧菜。”寒衣马上搭话,看来也是属于不说话就不自在的人,还顺带着表扬了寒声一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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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围静默了一秒,若梦开口:“天雪夹的……应该是浮生姐姐做的菜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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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静默了几秒,炎天雪见寒衣此时脸色已经是飘忽不定了,到底是个少年,遇到这样的事多少有点下不来台,连忙说道:“寒声会做饭?好厉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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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声当然不会回答,旁若无人地继续吃自己的饭菜,寒衣还在继续变着脸色,估计也没心情搭话了,浮生显然是不愿这两人在场的,只做没听到,若梦倒是一副想笑又要憋住的模样。炎天雪欲哭无泪,她是好心缓解一下气氛,怎么好像弄得更僵了?
在心里叹了口气,没人给她台下,只能自己给自己了:“那个,寒衣寒声,你们的家人呢?怎么不和他们一起过节?”
寒衣和寒声同时一怔。
“他们是催过几次,只是不在彭城,天工坊不能不管,我也就没回去,”寒衣说道,“倒是寒声,你爹娘离这里也远,还不打算回去么?”
“回去又能如何。”寒声继续夹菜吃起来,却微微皱了皱眉。
“你们不是兄弟?”听他们这么说炎天雪反而有些奇怪,所有人听到这两人的名字都会以为他们是兄弟吧?虽然相貌确实不太相似,但她一直以为寒声是寒衣的哥哥。
二人同时摇头,寒声难得解释道:“大家都是受过主人的恩惠为了报恩,真实身份在天工坊又有什么意义?”
这句话似乎有些沉重了,大家一阵沉默。
“也是,他们那么想报答主人,你要是回去了,他们指不定又开始念叨要你早些娶妻生子,好让你儿子继续进天工坊。”寒衣笑着继续之前的话,拍拍寒声的肩,似乎是挺同情他,但表情却是完全的幸灾乐祸,也不知说的是真是假。
寒声顿了一下,斜眼看他:“要不我告诉你爹你已经有心上人了,让他帮帮你?”
“那你们呢?张大人走了,张府也都散了,你们怎么不走?”知道情况不妙,寒衣连忙转移话题。
“良良会回来的!”炎天雪立马回道,琼花四月就开,到时候良良一定会回来的,他们早就约好了,他肯定不会骗她,在炎天雪心里,喜欢一个人,就相信他所有的话,绝对不怀疑。
“那浮生你呢?”寒衣看向浮生。
浮生此刻也盯着他,眼里却带着些许恼怒,最终只是冷冷地回了一句:“与你无关。”接着拿起面前的酒盅一饮而尽。
大家又一次沉默了,浮生的语气和行为的确非常失常,接着却见她又将酒盅倒满,悉数饮尽,像是故意想喝醉一样。坐在旁边的若梦看着,也是一脸的无措。
“说得好!”寒衣喃喃道,神色黯然,不顾周围疑问的眼神,也拿起葡萄酒喝了起来。
这场年夜饭就在这诡异地气氛中进行到最后,带来的大部分酒都进了浮生和寒衣的肚子里。其余人都看着,说也不是不说也不是。
吃完饭,浮生立马起身,晃了一下才站稳,眼里已经带着些醉意,语气却越渐冰冷:“饭也吃完了,二位请回。”居然马上就下了逐客令,一点没有留面子的意思。
“这么急做什么,好歹也是过年,起码要一起守岁。”寒衣也站起来,似乎也有些激动,孩子气地就这么杠上了,一步不让。
“对啊对啊,”炎天雪也怕两人就这么闹起来会不欢而散,只好帮着搭腔,顺带扯扯浮生的衣袖,带着些恳求的意味,“大家一起守岁才好玩啊。”
浮生扭过头去不再说话,众人一起来到院子里,看着外面一片琼花丛,因为已经是冬天,反而不怎么需要照顾了,光秃秃的什么都没有。妘儿只说累了,自己先回房。
“既然要守岁,若梦,我们去拿点点心过来一会儿吃。”炎天雪说完拉着若梦就离开了。
走出剩余三人的视线之后,炎天雪马上停下,躲在拐角处往里面看。
“你干什么?”若梦不明白她的意图,问道。
炎天雪做了个噤声的手势,示意若梦过来和她一起看,也不知道寒衣是不是会武功,还是尽量屏息看着他们,以免被他们发现。
院子里的三人,寒声站在走廊边,看了看两人说道:“我先回天工坊。”接着就朝外面走去。
寒衣独自坐在走廊的护栏上,没有理会寒声的话,只是背靠着柱子,大概也是因为有些醉了,就这么直直地看着离两人有一段距离的浮生,竟有些痴态,却少了平日里的孩子气,沉默起来倒稳重许多。
浮生起先并不理会,只看着远处,好一会儿终于还是回头,两人的目光相撞,怔住,继而冷着脸冲寒衣吼道:“够了!你究竟还想怎么样!”
“是你吧,江家大小姐。”寒衣缓缓开口,完全不似平日嬉皮笑脸的少年模样,仿佛一瞬间就长大许多。
“大小姐?拜你们所赐,世上早已没了江家。”语气的温度已经降至零点,有恨意,也有恼怒。瘦削的身子在漆黑的夜空下显得更加孤单寂寥,像是背负着十分沉重的东西,快要被压倒,因为激动微微颤抖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