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谧了半晌,慕晚又道:“对不起玉大哥,我不该迁怒于你,我……”
玉尘看着她摇了摇头,“我知道,你只是对自己生气,你气自己被他迷惑,可是阿晚,如今万事尘埃落定,再纠结也只是徒添烦恼,想开一点,我早说过,这天下并不是只有楚国,而楚国,也不是只有皇宫。”
慕晚勉强扯出一个笑脸,殊不知落于他人眼中,是满眼的心酸。
“心不动则不伤,我知晓了。”
玉尘还想再说什么,但瞧见她的样子,又不知该说什么,最终只好作罢,放下了几张药膳的方子,缓步离开了长乐殿。
慕晚坐在床榻上,烛火渐渐燃尽,夜风拂过,珠帘随风摇曳,片刻后风终于停了下来,殿中陷入一片死寂的黑暗,她蜷缩在床榻上,双臂紧紧抱着双腿,将脑袋埋在膝间,就那么坐了一夜。直到第二日天大亮时才渐渐睡去。
待再醒来已是夕阳西下,殿内一片昏暗,涵香正守在床榻边眯着眼打瞌睡,脑袋一点一点的,几乎要磕在床帏上了。
“涵香。”
慕晚伸手推了推她,因为长时间未开口,嗓音有些沙哑。
“啊?”涵香迷迷糊糊睁开眼,见她醒了,扶她坐起来,说道:“小姐,你醒了,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慕晚摇了摇头,涵香又道:“那就好,连翘已将药膳准备好了,小姐吃点儿东西再喝药膳吧。”
慕晚点点头,涵香将她扶下床简单洗漱了一番,膳食准备的很对她的胃口,莲子羹、小米粥、三凤桥酱排骨、龙井虾仁、芝麻凤凰卷和七彩冻香糕。
这些都是她最爱吃的,是以这一顿晚膳她倒是吃了不少,喝过药膳后在院中溜达了一会儿,被绿萝硬生生给拉回了殿中,她靠在楠木椅上看书,看着看着眼皮就开始打架了,挣扎了一会儿,索性去塌上睡觉了。
难得一夜无梦,第二日起了个大早,还在殿中练了会儿剑,用完早膳后,她忽然心血来潮,亲自去库房挑了几件往日钟衍送她的稀罕物件遣晴锁去凤翕宫送予莫许,搞得众人一头雾水。
慕晚坐在楠木椅上看书,涵香在一旁看着她,好几次欲言又止,想问又不敢问,在殿中转来转去,转的绿萝眼都晕了,说了好几次也不见她消停。慕晚手中拿着书,翻页间隙抬起头,似笑非笑地瞥了她一眼。
一道黑影从窗口落下,慕玄立于楠木椅前,拱手说道:“小姐,属下已将辛美人送出宫去了,”顿了顿,又补了一句,“穆公子说他会记得小姐的恩情。”
慕晚淡淡嗯了一声。
那夜她会在御花园撞到那对苦命鸳鸯,实则是因着今日是辛宜安的生辰,近两个多月来宫中变故良多,气氛一向很压抑,穆清想带她出宫去散散心,辛宜安却怕被人发现拖累了他。
辛宜安进宫五年未承帝宠,辛家人早已对她失望透顶,她是辛家的弃子,是后宫不受宠的妃嫔,自觉死不足惜,可穆清是荣安侯府的二少爷,仕途无限前途无量,私通妃嫔一旦被发现,轻则凌迟重则株连。平日里辛宜安见到穆清是能躲则躲。
是以慕晚那夜同穆清商量过,说今日会叫慕玄拿着她的宫牌送辛宜安出宫,宫禁时再将她接回来。
顿了顿,慕晚抬眸瞧了慕玄半晌,面色有些微妙,“慕大暗卫,你下次能不能不翻窗户?”
慕玄面色一滞,“……尽量。”
慕晚揉了揉眉心,“好了,宫禁前莫要忘了,再无别的事了,你且下去吧。”
“慕玄哥哥……”慕玄应声正要退下,被一旁的涵香伸手扯住了衣袖,才叫了一声慕玄哥哥,涵香已然双眼通红,眸中溢满了水光。
“松手!”
慕玄冷冷挥袖甩开了涵香,面上没有一丝表情,往日的温情笑语,恍若从来未存在过。
涵香再次伸手去拉他,却只触到了他的袖角,慌乱之下,她不管不顾的扑到他身后,伸手抱住了他,“慕玄哥哥,我到底做错了什么,今日在小姐面前,你有什么就说出来,我一定会改……”
慕晚放下手中的书,一把拉住欲要上前的绿萝,坐直身子瞧着他们,眸光忽明忽暗,看不出喜怒。
“呦,光天化日的,这是唱的哪一出,本宫倒是从未见过呢,妹妹真是好兴致。”
莫许穿着明黄凤袍,被一大群宫女太监众星捧月般簇拥着,款步翩翩娉娉袅袅的走了过来,妆容精致,发髻高挽,微风中夹杂着浓重的脂粉味,她得意洋洋的仰着头,像一只高傲的孔雀,唇边挂着不屑的笑,明眸斜睨着慕晚,挑衅之意毫不掩饰。
慕晚瞧着跟在她身后瑟瑟缩缩的晴锁,抽了抽眉,猜到她会来,却没想到她来的这般快,心中虽如此想,动作却毫不含糊,站起来福了福身,“臣妾见过皇后娘娘。”
殿中众人也连忙跪地行礼,“见过皇后娘娘。”
“妹妹多礼了,”莫许轻笑一声,语气却渐渐变冷,“知道妹妹向来心慈,却不知这些个奴才胆大包天,竟敢在落英殿如此放纵,难不成往日在长乐殿,你们也是如此?”
慕晚微微垂首没有开口。
莫许冷笑,“妹妹不管,但本宫却不能由着他们这般放肆,”说着,她抬手指着跪在地上缩成一团的涵香,“来人,将这蹄子给本宫拖出去杖毙!”
扶着她的春棠即刻挥手,她身后两个摩拳擦掌准备已久的老嬷嬷刚往前走了两步,一根玉簪嗖的擦着一个嬷嬷的发髻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