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当她瞪着眼睛研究身上的衣裙时,一只蓝色的凤尾蝶扇着翅膀慢慢悠悠的停在了她的胳膊上。
恍惚中,他听见有人在不停的呼喊。
“小晚……小晚……小晚……”
声音越来越近,也越来越清晰,清晰的让她心底一颤,下意识地转过了身。
转身的刹那,胳膊上的凤尾蝶受到惊吓,振翅飞向了透蓝的天幕。一切都显得那样真实。
身后的人穿着月白常服,墨发用玉冠束在头顶,面容白皙,墨瞳幽深,唇色绯然,一如既往的清冷。
看了他片刻,秦艽唇角一勾,笑了。
钟衍好像永远不会变,六年前是这样,六年后还是这样,即便是在梦里,他都不会有丝毫改变。
唯一改变的,大概是如今她与他之间,终于隔了千山万水。
从前拼了命的想留在他身边,如今却只要想到自己已经远离他,便很开心。真是件讽刺的事情。
想着,秦艽唇边笑意更甚,只觉得连这片无边无际的芍药花海都娇美了许多。
然她转眸再次看向对面之人时,却蓦地愣住了。
钟衍他……竟然在笑。
他笑起来很好看,以前她每天都在想方设法逗他笑,她喜欢他笑,喜欢看眉眼弯弯唇角上扬的他。
瞧见勾唇轻笑的他,她突然觉得有些恍惚,她已经不记得自己有多久没见过他笑了……
久到看着此刻的他,竟有种恍如隔世之感。
“公子……醒醒……”
秦艽猛地睁开眼睛,望着竹青色的帐顶,有些发怔。
茯苓见他醒了,伸手扶他起来,道:“睡的倒是快,还说回来要炒薯蓣给我吃呢!”
果然是梦……秦艽揉了揉眉心,抬眸看见瘪着嘴的茯苓,咧唇笑道:“我炒的你们敢吃吗?”
想起自家公子的炒菜的水平,茯苓立即摇头,“不敢。”
秦艽瞥了眼头摇的如同拨浪鼓一般的茯苓,又看向了正在布置碗筷的白芷。
白芷冲着他微微一笑,斩钉截铁地道:“不敢。”
秦艽哼了一声,“你们今晚俩不用吃了。”说着,他脑袋一扬,坐到桌边大快朵颐了起来。
茯苓和白芷相视一笑,并不在意他的话,一左一右坐到他身边吃了起来。
“公子,方才茯苓在潭中抓了条鱼。”
秦艽执着筷子的手一顿,继而抬眸恶狠狠地瞪着茯苓,“说!为什么要趁着本公子睡觉时杀生!”
茯苓咬着筷子笑道:“公子且宽心,还没杀呢。”
秦艽夹了一块薯蓣塞到口中,咽下去后才问道:“那你抓了作甚?”
茯苓朝白芷挤了挤眼睛,白芷会意,淡淡说道:“吃前再杀,今晚杀了就不新鲜了。”
“是啊,公子可不能吃不新鲜的鱼。”茯苓笑着附和。
秦艽瞪着她们,从牙缝里挤出了几个字:“我不吃鱼!”
白芷放下碗筷将他手边的茶盏沏满,道:“那怎么行,公子身子不好,要多吃鱼补补才行。”
秦艽闻言,握着筷子横在自己脖颈边,大义凛然地说道:“你们再逼我,我就自刎给你们看!”
他一语方出,茯苓立刻放下碗筷,抬手捂住双眼,笑道:“你刎吧,我们不看。”
白芷看着茯苓,终是没忍住噗嗤一声笑了。
“嘿!反了你了!”秦艽将手中的筷子一扔,当即便站起身,朝茯苓伸出双臂作势要掐她。
茯苓躲过她的魔爪,笑着站起身边跑边说道:“男子汉大丈夫,你要有肚量,不能欺负我一个小女子。”
“本公子就喜欢欺负你这种小女子!”秦艽捋了捋袖子,摩拳擦掌追了上去。
夜色渐深,木屋中的笑声一直未曾间断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