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辈子几乎第一次感觉,他有点看不透她了。
时光仿佛一下子就退回到三岁那年,他因为是初次正式见她,完全不了解她的性子和路数,所以毫无准备之下竟然输给她,而且输到那么一败涂地,无可挽回。
从三岁到现在,中间那二十多年,他自认都是能看透她,都能将她攥在掌心的。可是此时看来……一切又都回到了三岁那年,中间的这二十多年,竟然都是白过了。
“你……真的生气了?”他堂堂汤燕犀,这一刻竟然不得不问出这么愚蠢的问题。
她颧骨上轻红未褪,眉眼却重又板起:“总之昨晚只是一场等价交易,你我都付出了,也都收获了。总之我是不会想太多的,”她妙目吊住他:“汤律师这样的聪明人,也同样不会想多了,是么?”
汤燕犀眨眨眼,忽然觉得这一刻脑筋有一点跟不上趟儿。
也是,昨晚太累了,体力严重透支,脑供血和养料供应都不及时。
他提一口气:“我为什么不能想多?我可以负责任地说一句:其实不用我想多,反正我已经想得很多了。”
他说着豁然伸手,将她又捉回怀里。
他垂眸,炽热锁住她的妙眸。
“你回来了。其实也本来也从未走远。”
安澄心下也是轻颤,可是眼里却依旧是冷静的澄明:“什么离开回来的。我没兴致瞻前顾后,我只活在当下。”
她推了他一下,没推开,便也没拼命。
只是仰头瞟着他:“我手里接下来的几个案子,前期的调查已经有了眉目,大多与菲力集团的旧案相关。汤律师,听见号角声了么?薇薇安的案子顶多只算个前奏,咱们接下来法庭过招的机会即将接踵而来。
“别以为我会再如薇薇安案一样对你手下留情。菲力不同于薇薇安。生前玩弄司法,死不悔改的老家伙,就算已经进了坟墓,我也会搅得他做鬼也不得安宁。”
“哟呵,你可真狠。”他心里轻轻重重地提起又放下,放下了又提起,小心倾听她每一个字的语气,仔细揣摩她每一句话背后真实的情绪。
难道酒心巧克力吃多了,反倒帮她打通了任督二脉,反倒让他自己变笨了么?
她冷不丁推了他一把,终于把他推开。
她的目光不知有意无意落在他无名指上:“汤燕犀,从现在开始我要玩儿真的了。你可小心了。”---题外话---咳咳,看懂了吧?难的我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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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84、论一根胡子的轻重(1更)
安澄破天荒请了一天假,回家休息。
简接了安澄的电话就不放心了,紧着问是病了么,要不要她过来照顾。安澄的语气听起来有些影影绰绰,可是说到归齐也没说明白病因。
反正安澄有个当医师的老爸,她最后还是端出有老爸照顾的这一必杀技,才没让简来照顾。
简还好说,好歹还能隔着电话,看不见她真实的模样。家里的“挡箭牌”老爸却是安澄有一点不敢去面对的了。
尽管她躲在洗手间打了两遍偏白的粉底了,连嘴唇都打了一遍,可是镜子里的她看起来怎么都不病怏怏。就算趁着一张大白脸,可是眼波就是轻盈流转,活泼泼地鲜亮。
最后安澄也只好不装病了,只说是最近工作有点累,“无理由休息”欢。
杜松林倒也开心,女儿自从当上检察官以来真的是太累了。别说加班、熬夜是家常便饭,就是周末也大半都消磨在办公室了。女儿本就又高又瘦,这段时间下来就更显衣服都快飘起来了。虽然更显气质,可是当父亲的却宁愿女儿更胖乎点儿。
杜松林正常上班,不过刚过下午三点就回来了,拎了满手的购物袋回来,进屋亲自看着安澄量完体温,就直接进了厨房“大动干戈”。
安澄哭笑不得,却后来还是在看见爸独自在厨房斜阳下,那已经花白了一半的头发,以及微微佝偻了的背影时,被眼泪涌满了眼眶。
年少时候以为一辈子都不会原谅爸,以为当年他的决定对她的伤永远都没有可能复元了,可是现在才明白:没有什么伤真的永远无法痊愈,只要你的心没有彻底关上通向希望的路,没有彻底忘了爱的力量。
现在的她,依旧还可以为了妈,为了曾经年少的自己,保留对爸那些做法的不能释怀;可是却并不影响她现在重新发现,并且郑重珍惜爸的爱。
她轻叹口气,走上去趴在爸的肩上。
“怎么了?”杜松林诧异侧头望过来:“是哪儿不舒服了么?”
他说着就要去洗手来照顾她。
安澄环住父亲肩膀:“……没有。我就是发现,我好爱您啊。”
厨房里忽然静下来,斜阳的光带着温暖的力量默不作声,锅下的火苗也变成安静的蓝色不吵不闹。
杜松林小心又攥了攥手指,生怕手里的菜刀掉下去伤了女儿的脚。
他小心吸气,将菜刀平放回砧板,将手在围裙上抹了又抹,才试探着伸过来轻轻拢住女儿的肩。
爸这么的小心翼翼……爸这么多年一直的小心翼翼……安澄觉着自己的鼻子都快酸成一颗酸菜疙瘩了。
她伸手将爸藏满小心的手臂哗啦一下子都拉过来,将她自己抱了个满怀,抽着鼻子说:“干嘛呀?想抱就抱好了。我是你自个儿亲生的女儿,又不是抱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