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楠是在安澄常去的那间小酒吧找到安澄的。
向楠到的时候,安澄已经喝多了。她半伏在桌上,扭头盯着向楠,揉了半天眼睛才勉强看清是向楠。
她咕哝:“你怎么来了?”
向楠没忽略掉安澄眼中的失望,叹口气在她身边坐下来:“那你希望谁来?”
安澄晃晃头,呲了呲牙:“谁也不许来!我就喝几杯酒,我成年了,也满了21岁,我可以喝酒了!”
向楠也是无奈:“行,想喝就喝。我不拦着你,我就在旁边等着你。喝够了没?没喝够的话,你继续喝,我给你买单!”
向楠终究是长辈,当年是当过安澄“代理母亲”的。安澄在气势上没办法压过向楠去,便也黯然转回去:“不用了。你的工资还是我发的,你替我买单,也跟我自己喝我自己的没什么区别。”
话是这么说,可是安澄却没动地方。向楠瞧出她还是不想走,也只好都由得她。
“律所的事,吉米宣布了。我知道你郁闷,所以喝一杯没什么错,只是别伤了自己的身子才好。”
“嗤~”安澄虽然已经喝的摇摇晃晃了,可是脑子却还是冷笑得挺冷静的:“伤什么身子啊,我又不傻。这世上,我安澄,除了生身父母,我犯得着为谁伤着我自己?梅森说我是大写的傻,他说错了,我特么什么时候真傻过?”
她扭头对着向楠:“我跟你说,那只是每个人的追求不一样。你珍重的,可能被别人弃如敝屣;可是你难道就会因为别人的意见而改变自己的心么?不能啊!”
她探过身子来,半伏在向楠肩上:“我跟你说,要是为了旁人三言两语就放弃自己心中最珍重的,那特么,才是真傻呢。”
☆、325、谁让,我爱她呢
“律所出了这么大的事……意外么?”
向楠可一口酒都没沾,小心扶着安澄,柔声问。
“意外么?”安澄仰起头来,看头顶五光十色的吧台凳:“客观说,不意外。从前在鲨鱼也见过创始合伙人可可先生被扫地出门。呵呵,可可先生独自撑了20年的律所啊,说被汤燕犀架空就架空了,最后还落得个被扫地出门的下场。”
她晃晃头:“不光鲨鱼,其他律所也都曾发生过这样的事儿,所以从我的律所成立那天起,我就知道可能会有这样一天。我只是还没想到,竟然这么快就来了,而且偏偏就发生在这样一个节骨眼儿上。”
安澄醉眼迷离,凝望着向楠,眼中分明有水光,却不肯流下来惧。
“都发生在这个节骨眼儿上,仿佛老天爷在惩罚我。谁让我非要坚持替汤燕犀打这场官司呢,所以我失去我最重要的客户,然后又可能要失去我的律所……”
向楠也难受,伸手揽住安澄:“想哭就哭出来。鹊”
“哭什么啊?”安澄吸着鼻子乐:“小的时候哭,是因为知道只要哭出来,爸和妈就会过来照顾我;可是现在都这么大人了,哭只证明自己没用!”
她用手使劲抹着眼睛:“我不哭,我就笑。我要冷笑着看他们是怎么一样一样拿走我最重要的东西,然后再看看我会不会被他们打败。”
她伏在向楠肩上用力地笑:“他们都低估我了。我是谁啊,我是小时候就亲眼看见我爸和我妈越走越远;我是16岁的时候,就失去过家的人啊。客户、律所,再重要也比不上我的家、我的爸妈。我连家和爸妈都失去过,我还怕失去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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向楠也觉心疼:“也是,你的感受我也曾经有过。当年为了跟大康在一起,被我哥封杀,被赶出家门……呵,后来不管遇到什么困难,就都觉得没什么了。”
向楠撩开安澄汗湿的发丝:“当年你恨过你爸,恨过你爸心里那个人;那现在呢,恨燕犀,是吧?”
还是提到汤燕犀。
安澄伸手抓过酒杯,将杯底那残留的一点酒倒进嘴里去。
“恨。不过也不意外,反正从小到大他一向都是这么对我的。我只是不明白,凭他的脑袋,怎么会做糊涂事——难道打败我就真的那么重要,甚至不惜做自相矛盾的事么?”
向楠一愣:“他做什么自相矛盾的事了?”
安澄苦笑一声,摇摇头:“鲨鱼跟捕梦网签约那天,午休他来法院见过我。什么都不说,只是来给我送一袋包子。然后我才知道,那天下午2点,他要与捕梦网签约。当时摆在我眼前的是一个二选一的抉择,或者选他,或者选捕梦网,无法两全其美。”
向楠也耸耸肩:“是啊,他明知道你上庭为的都是他,他还在你背后偷偷抢走捕梦网……”
“可是矛盾就在这里啊!”安澄急了:“向楠,怎么连你也没听明白?其实那个时候他做那样的事,简直是愚蠢,他不仅伤害到了我,他更伤害到了他自己!”
“你想啊,如果我真的那时候决定放弃庭审,赶去捕梦网阻拦他们签约,那么最重要的那天下午的庭审就很可能会输。一旦官司输了,赔上的是他自己的名誉!”
向楠也一眯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