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南浔对于突然得知的真相,依然停留在消化阶段,陆西源隐藏的太好,每每都是万不得已的时刻,才对她透露一点线索,而最终,她还是从宁岸的口中才明白一切。
她一向认为自己足够清醒,也足够聪慧,可在陆西源面前,她那些自以为“最优”的解决方案实际上都没能起到任何作用。
包括,和星仔之间的交易。
陆西源轻抚着祝南浔的头发,听着她如此冷静的分析问题,他觉得那个小姑娘彻底长大了。她当初对他说,他接了她这笔生意,就必须护她周全,这句话,他无时不刻不放在心上。
可一路走来,她从未成为累赘,每每遇险,她都能灵活应变。
他不忍告诉她真相,是希望有一天当他们真正面临到无法逃脱的危机时,她会因为她的“不知道”全身而退。
不是她愚蠢,是他太想保护她。
“阿浔,我一直都记得是哪一个时刻让我决定要独自上路。是我在报纸上看到,你面对警察的询问时斩钉截铁地说,不是他。当时舆论被引导,所有的人都认为是我们放的火,偷的画,目的是为了报复祝家的逐出师门之齿,可你明知道《浔溪畔》是我拿走,却还替我说话,从那一刻开始,我就下定决心,不让你趟这趟浑水,因为在那个时候,你也是自己承担着后果替我开脱。”
因为你的信任,让我感到值得。也因为你的勇气,让我更加充满勇气。
祝南浔动了动下巴,轻轻地在陆西源的嘴唇上点了一下,“陆西源,我没有看错人。”
陆西源回吻了她的头发,他们这一生,大概注定要绑在一起。
“现在我知道了真相,你就不许再有任何事瞒着我,我们早就已经是一路人。你之前告诉我,是因为发现我被人跟着所以带着我上路,我才不信,我觉得,是你一看到我,就不忍心再让我一个人上路,对吗?”
陆西源轻轻地笑了,这个姑娘终于从自我反省中走出来,又回归到她本来的模样。他把下巴抵在她的头上:“是啊,这么好的姑娘,怎么忍心让她一个人上路。”
程诺翻来覆去,怎么也睡不着,他想到宁岸浑身是血的样子,就觉得胸口堵得慌。
他一闭上眼睛,就是大车撞上商务车的情境,又或者是自己开着车,撞上了那辆商务车。
这是他第一次经历车祸。
他跟陆西源是在丙察察上认识的,那是一条被称为“死亡之路”的进藏公路,也是他走过的最险的路。他一度以为经历过这样难走的路,是不会畏惧任何其他公路的,但没想到,就在今天,他亲眼见证了一场公路灾难,而这场灾难,有他的参与。
这是他第一次开始厌恶开车,甚至还觉得自己对不起宁岸。
深思之间,他突然听到了敲门声,他从床上弹起来,问:“谁?”
“是我。”陆西源的声音在门外响起。
他这才放心地走过去开门。
“你又回来干什么?睡了人家就想跑?”他向来喜欢开陆西源的玩笑。
尽管他故作放松,陆西源仍看出来他坐立不安。
“走,去医院。”陆西源说。
程诺问他:“大半夜的,去医院干嘛?”
“有人跟你一样不安心,要去医院看看那姑娘才肯放心。”
陆西源大概是程诺肚子里的蛔虫。
程诺挠了挠头,他不想在陆西源面前承认自己的不安。但看到祝南浔从房间里走出来,对他耸了耸肩又笑了笑,他没由来的觉得心里舒服了许多。
他们都牵挂着宁岸,他们都有一颗有温度的心脏。
他们是收拾好行李才去医院的,计划万一遇到什么情况,好随时离开。
经过旅馆前台的时候,陆西源找值班的小姑娘要了几个口罩。祝南浔问他:“又是老熟人?你怎么知道人家有口罩?”
程诺趁机挑拨离间:“他每次来张掖都住这里。”
陆西源无奈地摇摇头:“在张掖,几乎每家旅店和客栈都会卖一些口罩,西北风沙大,给住店的游客准备的。”
“那她怎么不收你钱?”祝南浔又问。
陆西源也不知道怎么解释这个问题。
程诺接话:“司机拿几个口罩,要什么钱,要钱下次就不拉漂亮女学生住这家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