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还不老实听话!”杜且瞪他,“就算你赢了又能如何,她还是公主,不会因为你挨了这一鞭而有所改变。”
“好了好了,娘子不生气,都听你的。都听你的。”厉出衡见她板起脸了,什么都应了下来,对他来说,没有什么比杜且高兴不高兴更重要的事情了,只要她高兴了,他也就跟着高兴,“不过目下最重要的事情,是离开这里。”
杜且说:“要走也要等你伤好了。”
“你不觉得岳父这次的反应十分反常吗?”厉出衡压低声音,“他把我接到杜府,虽说是人之常情,可他的态度发生如此大的转变,委实让人难以接受。不是说他不好,而是太好,反倒显得奇怪。”
杜且说:“我也发现了,只是现下想走不太可能。你身上有伤,若是带着你硬闯,他总是有借口把你留下来。你执意要走,反倒显得你不近人情。”
“我只是皮外伤,过两日应该就没事,工部那边我没有告假,若是我再没出现,就会有人找上门,他自然要放我们离去。”厉出衡心思缜密,却唯独漏算了,杜如笙在接走他的同时,也以此为由向工部衙门告假。而这件事,他也是三日之后才知道的。
杜如笙的一反常态还在继续,不仅请了京城最好的大夫,用最好的药材,还让厨房准备了补血补气的药膳,时常到梧桐轩探视,与厉出衡闲话家常,可谓是殷勤周到。一个好的岳父绝对不是对女婿欣赏有加,而是对抢走自己宝贝女儿的男人心中虽然欣赏但面上总是严厉端肃,而不是像杜如笙这般讨好而又佯装威仪。
厉出衡看着都替他难受,可杜如笙还是乐在其中,不断地向他阐述自己对时政的看法,言谈之中不乏对太子的褒奖之辞,却闭口不谈他被汝阳公主所伤之事。
杜如笙每日都会来,杜且对他并不热络,他有自知之明,没有主动招惹。有时候杜且算准了他来的时辰,就避了出去。
“我觉得你才是我父亲的亲生儿子。”杜且和他玩笑,“看看这些吃食,野味、山珍,都是白花花的银子。”
厉出衡捧着伤处撑起身,“可我也没见好得多快,伤口还是疼得厉害。”
杜且笑道:“你比常人怕疼,一丁点的小伤都会被你夸大其辞,而且我发现了,你每次都没有把药喝完,这能好得多快!”
“碗底的那是药渣!”厉出衡据理力争,“该敷的药我也都敷了。”
杜且也没说什么,替他盖好被褥,“你先小睡一会儿,嫂嫂有事找我,我去去就来。”
厉出衡拉住她的手,“别走,我不想一个人。”
“别怕,父亲就算想对你下手,也不会在杜家。你若是在杜家出了意外,他难逃干系。他再蠢,也不会挖坑给自己跳。”杜且安抚了几句,加旺屋中的炭火就去了鸣金院。
虞氏对厉出衡的伤势颇为关注,但她更好奇的是杜如笙,只是一直也没有寻到答案。依杜战所言,父亲这是想通了,杜且的婚事已成定局,他就算再反对也是没有用的。
可虞氏却不这么认为。
“公公这些天都和厉郎说什么了?”这才是虞氏关心的。
“什么都没说,这才奇怪有没有?”杜且冷笑,“厉郎伤得这么重,可他只一味地数落我。却没说过汝阳公主半句不是,更没有提及东宫。但他一直在暗示厉郎,朝堂未来的走向,是属于东宫的。言下之意,就是让他要顺应时势,不要与公主为敌。”
“这也不奇怪,东宫是国之储君,公公想要讨好他,提携厉郎也是人之常情。”虞氏并不觉得有什么不妥,虞家虽然仍是处于中立,但未来的朝堂会是谁的,虞恒心中有数。也曾多次向虞氏说过,切不可与太子闹得太僵。太子对虞氏的情谊,虞恒看在眼里,被杜战那一顿暴揍之后,没有声张,也是看在虞氏的面子上。但不能因为这样而忘了他是国之储君,掌控朝臣生死。
“可嫂嫂却敬东宫而远之。”杜且说:“那件事情之后,朝臣们已经多有站队,太子因为被幽禁东宫,目前局势未明,但可以肯定的是太子太傅甘大儒必是太子一党,而如谢相之流。唯一支撑的就是四皇子,可四皇子没有野心,也是人尽皆知。”
“也不尽然,哪个皇子不想一步登天,况且他们的这一步比其他人要容易许多。”虞氏顿了一下,“眼下的势力以高辛为大,听闻他在御前骗过圣人,工部唯一的超支工程正是长公主府,户部和工部的两位侍郎都难逃罪责,汝阳公主现下也是自身难保。可最关键的还不是于超支,而是刑部那边还有更重要的证词没有公布。”
“刑部不是已经结案了吗?杨昭默一个人顶了所有的罪,连带杨家也被圣人打了耳光。”
“所以杨家不会坐以待毙。他们想放弃东宫。”虞氏冷道:“东宫已经成年,且有自己的想法,不易掌握,反倒是小杨皇后的十五皇子年幼。”
“说起来,我也有好些日子没有去看义母了。”杜且笑着对虞氏说:“我想去清远侯府走一趟。”
虞氏点头算是默许,杜且的出府没有遭到阻拦,出奇的顺利。
而在梧桐轩,阿松被程兆寅支开,要他去城西的药铺取药,白芍和青鸾跟着杜且去了清远侯府,留下来的紫鹃和红袖又被叫去煎药,说是杜府人手不够。
屋中点了安息香,厉出衡沉沉地睡去。
这时,一片裙裾出现在梧桐轩,杜乐朝程兆寅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