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有何惧?你我定过亲,我来看自己未过门的娘子,谁人敢说我的不是。”厉出衡神情倨傲,即便是做着于礼不合的事情,他都是一身凛然正气,叫人忍不住嘴角上扬。
杜且停了脚步,嗔道:“谁是你未过门的娘子,厉郎君莫要再轻薄妾,妾可是恼了。”
厉出衡站在树上,无奈地摊手,“娘子就看在某这种窘迫的份上,不要与某计较。咝,这伤好像又裂开了……”
“谁让你爬树了?”
“某就是想看看娘子。娘子才走,我就开始想念,在府外徘徊许久,若不是因为背上的伤未愈,我定要再闯一回。于是等到月下无人私语时,才敢唤出娘子,一解相思之苦。”厉出衡一脸的委屈,“还好娘子住在这处僻静的院落,否则的话,我就算是爬墙也未必能见着。”
杜且一窒,问道:“你如何知道妾住在这院?”
阿松忍了许久,终于有了插嘴的地方,急急地说道:“有钱能使鬼推磨。”
“是哪个下人,明日妾定要把他赶出府去。”
“我自然不会告诉你。”厉出衡摆明了耍横,“娘子若是不让某见见你,某这病怕是好不了的。”
“你何时有病了?”杜且又气又恼,偏生对着他又很难真正地生气,不由心生懊恼,活了两世,却被一个少年郎搅得心神难安。
“相思病也是病!”
杜且杏目一瞪,“厉出衡!”
厉出衡语气如常,回道:“莫归,某的表字叫莫归,娘子可以唤某。”
杜且绝计不理他,迈步进了房,用力拍上门板,以此表示她的不满,而全然忽略了她与厉出衡的交集似乎变得与前世不同。
厉出衡吃了闭门羹,心里却是美滋滋,他似乎一直唤她娘子,可她并没有拒绝。这似乎是一个好的开始,不是吗?
“梯子呢?”厉出衡敛了笑,斜睨阿松一眼。
阿松麻溜地下地,从拐角的一处墙角取出梯子,架到树下,“郎君你这就不对了,明明是借助梯子上去的,还骗女君说你是自己爬的。”
“爬梯子难道不是爬?”厉出衡慢条斯理地走下来,举止儒雅,从容不迫。
阿松甘拜下风,“郎君又咬文嚼字!”
“那是你技不如人。”
“阿松是比不得郎君,可郎君若是再不回书院,明日先生点卯,你又该受罚了。”
厉出衡叹了声气,“我有伤,先生会体谅的。”
阿松不得不提醒他,“你失踪了数日,先生已经很生气了。你晨间刚回书院,后脚又失去踪迹,焉不知先生已恼了。郎君你也真是的,回了京城之后,数度到杜府爬墙,好不容易等到女君及笄,可还是没能如愿。你这漫漫追妻路,怕是前途渺茫。”
“闭嘴!”
☆、第36章:天纵英才
五更已过,城门已经打开,万山书院在群山环绕间已陷入睡眠之中,唯有东北角的一处书室仍是青灯照壁。
阿松吐了吐舌头,“掌院在等郎君。”
厉出衡抬头给了他一记爆栗,“先下去,我自己去见先生。”
阿松求之不得,撒腿就跑,须臾间已不见人影。
厉出衡理了理衣袂,朝明亮的书室走过去,从容地敲门,得到允许后,轻轻推门入内,“先生还没睡?”
甘赋冲好整以暇地看着他,笑容和煦,“你还知道要回来?”
厉出衡微微欠身,“京城有宵禁,学生一时忘了,只好清晨归来。”
“还记得你母亲为给取的表字,意义何在?”
“莫归莫归,有生之年,切莫踏足京城。”厉出衡自然不敢忘记,可他不能不来。
甘赋冲笑意渐散,“本不该带你到京城落户,可你自幼随我,天纵英才,才学无人能及,若是让你就此埋没,我又如何对得起你爹临终的托付。”
甘赋冲有些矛盾,一边是老友的托付,一边是友妻的殷殷嘱托,可他还是自私地把厉出衡带到万山书院。
“母亲深居简出,仍居河东老家,并不知道学生随先生在京城落脚,仍可瞒她一时。”
“可你母亲并不希望你娶杜氏之女为妇,你也当明白。”
“厉氏重诺,先生难道要学生毁了厉氏百年清誉。”
甘赋冲管不了他,自从来到京城之后,厉出衡的心思就更加难猜,但他们还是有一致的目标,“你的婚事,我无意插手,只是尽到人师之责,提点你几句,凡事还是从心。”
厉出衡淡淡应了。
“东宫已经派人数度拜访,你还是没做好决定吗?”甘赋冲言归正传,“目下成年的皇子之中,最有希望承继大统的还是东宫,只要帮他肃清其他不安分的皇子,你就可得太子信任,成为他登基的功臣。”
“没错,东宫确实是最有希望,却并非是最适合那个至尊之位的皇子。”厉出衡一扫倦色,神情端肃,眸中微芒有一丝狠意稍纵即逝,“还是再等等,圣人如今春秋正盛,还没到传位的时候,每个皇子都有机会。”
窗外东方吐白,晨曦微露,一抹霞色透窗而来,不多时,传来朗朗书声,书院的晨读已经开始。
“为师忘了告诉你,鲁王也在书院中,前日入的学,锋芒毕露,看来是为你而来。”
厉出衡却道:“学生有伤在身,还想多休息几日。”
“就你滑头!”甘赋冲睨他,“还有另一档事……”
厉出衡扬眉,看来他不在书院的日子似乎发生不少的事情,能让先生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