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真稚气小脸上的期盼,频频回首的不舍,都映进了汉水里,被汉水一一带走,带不走的唯有血脉相连的骨肉亲情。
帝都方家出事,消息传到芜城,同样引起一片动荡,柳老爷联名芜城的几位官员上书朝庭,弹劾方奉先,罗列其罪十余条,很快就收到朝庭的批示,方奉先革职,与其子方震一同押回帝都受审,家产抄没,家人虽未充为官奴,却明言所有方家子弟三代内不得参与科举。
一个家族兴起许要三代、四代,而一个家族的没落或是灭亡,却往往是一瞬之间。
方家倒了,再也没有东山再起的可能,那些与方家有勾连的,与方奉先有牵扯的官员、富商,在这场风波里,也一起轮为了牺牲者。
柳家五老爷痛哭流涕的跪在柳老爷面前,“大哥,我错了,你救救我,大哥……”
柳老爷眼神复杂的望着他,心中也是百味杂陈,想起当初五弟的绝情,本要拂袖而去,可再看一眼,心又软了,五弟比自己小,两鬓却已斑白,蓦然之间苍老了许多,心中一叹,闭眼道:“庆业,当初我劝过你,你不听,现在已晚了。你回去吧,若按你这些年与方家做下的那些事,你现在应该在大牢里,革职已是最轻的,我能帮你的只有这些,回去后安生养老,好好过日子。”
五老爷一家灰溜溜的回了晋城,从此之后在乡里守着几份薄产度日,一家子再也没有离开过。
当然这些都是后话,却说当判决的喜讯传来,柳沁带着一帮子人到了城外的庄子上,大摆宴席,为兄弟们庆功。
空旷的院子里,五桌酒宴依次排开,桌上美酒佳肴、珍馐美味应有尽有,从逍遥谷出来的兄弟,除了散布在帝都的二十人,其余的三十二人全都在这儿。
院子里一片欢声笑语,本都是粗旷的爷们,在逍遥谷自在惯了,刚来时还很不习惯,今日这般聚在一起,大碗喝酒,大块吃肉,仿佛又回到了谷中一般,所以不用柳沁他们开口,气氛很快就热烈起来,推杯换盏,猜拳斗酒,哄笑声差点掀翻了屋顶。
座中还有位贵客,正是随雷虎一同来帝都为友报仇的贺明琛,与柳沁他们坐在最上首的一桌,一起的还有江离、方诺及雷虎师徒。
“贺先生,我敬你一杯。”
贺明琛的深明大义让柳沁很感佩,起身敬了他一杯。
“不敢,不敢,多谢公子伸张正义,为民除害,谢兄在地下有知,也该瞑目了。”四十左右的贺明琛书生打扮,眉目之间隐隐一股正气。
他从雷虎那里已知道所有一切都是面前这位姓肖的少年公子在幕后操控,这样的计谋,这样的胆识,让他这位饱读诗书也曾幻想行侠仗义的汉子只能自叹不如,除了钦佩之外,更有种想与之结交的渴望。
“贺先生客气了,若不是贺先生深明大义,还有雷大哥及众位兄弟辛苦劳累,也没有今日的喜事,这样,我提议大家一起举杯,先敬逝去的谢大人,愿他的亡灵早日安息。”
听了她的话,所有人全都站起来,将杯中的酒慢慢倾洒在地上。
“这第二杯,敬贺先生,感谢贺先生千里迢迢,助我等成事。”
“第三杯,是我敬雷大哥和各位兄弟,各位千辛万苦,甚至冒着生死的风险,我和大少爷不会说什么好听的,唯有一句,逍遥谷是大家的家,我们是亲人,是兄弟!”
“对,是亲人,是兄弟!”
“属下等唯公子之命是从。”
“干。”
……
柳沁一度话将场中气氛调致最高点,众人情绪全都激动起来,将杯中酒一饮而尽,场面差点要沸腾了。
贺明琛看着这一切,深有感触,肖公子虽年少,真不简单啊,这御下的本事,不见用什么手段,就令一帮热血儿郎全都心悦诚服的臣服。他更能看得出,他对他们,他们对他,都是真心换真心,若是上位者,也能如肖公子这般,多站在民众的立场,多为百姓着想,那江山何愁不能稳固。
贺明琛突然领悟到真正的为官之道,多年后,当他成为万民称颂的清官忠臣时,都会想起这一天,想起年少的肖公子,和这一帮热血儿郎。
“贺先生,此事已了,不知贺先生有何打算?”坐下后,柳沁问道。
“在下还是回乡中做个教书先生吧。”贺明琛苦笑道,得罪了金家,还不知能不能安然返乡。
“金家吃了这么大一个亏,一时不能拿曹家怎么样,定会将怒气撒在先生身上,先生若回乡里,只怕会有性命之忧。”
“这……”
“我派人送先生去逍遥谷,先生不用担心家人,当日我就让雷大哥将先生的家小暗中送回了快乐庄,先生与家人团聚后先安顿下来,待以后再作打算如何?”
贺明琛听得可以与家人团聚,哪还有不愿意的,当即拱手致谢,“多谢公子,在下一切听从公子安排。”
这一日,庄子里,光酒就喝光了十几坛,到最后,除了柳沁等人,个个都酩酊大醉,当夜风起时,如雷的鼾声里,还能听到梦呓里的笑声。
而这一晚,刘晟的大书房响起了同样兴奋的笑声。
“皇兄,我们成功了,哈哈,今日父皇还赞我和六皇弟审案有功,这还是父皇第一次夸赞我呢,哈哈哈……”
刘睿带着得意和夸耀的笑道,刘晟在高兴的同时,心中却又暗暗酸涩,不过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