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晚春虽是站在那里,意态闲适,语气讥讽:“萧六姑娘,做人不是这样的。我知道前头的萧七郎乃是你胞兄,可你也不能为了他扯谎啊,这可关系到阮家姑娘的名节呢。”
萧琪几乎气得浑身发抖,银牙一咬,嘴里腥甜,险些就要吐出一口血来。
萧老夫人看着谢晚春的眼神更是冷如寒冬,恨不得扒了她的皮。
谢晚春却不管这态度蛮横的祖孙两个,漫不经心的看了哭倒在晋阳王妃怀里的阮丽娘一眼,递了个眼神给阮丽娘。
阮丽娘伏在晋阳王妃怀里,掩住面上神色,咬了咬唇,终于下了决心。她抬眼环视了一周,近乎凄然的叹了一声:“王妃与郡主不必多说了。是我不争气,既然他们不认,就叫我死个干净便是了,生得有辱家门。”说罢,抬步便往边上的柱子用力的撞了过去。
谁也没提防阮丽娘这般动作,晋阳王妃更是呆住了,竟真叫阮丽娘“砰”的一声重重撞上柱子,晕倒在地。
众人看着阮丽娘额上的那一滩血,转而看向萧家人的目光里头都已变了颜色,透出隐隐的不忿与讥讽来。萧老夫人重重咳嗽了一声,那挺直的腰板不知不觉也驼了下去,她咳嗽着,手上青筋暴起,可声音却依旧沉稳得听不出语气:“适才是我失言了......”她慢吞吞的看着晕倒在地上的阮丽娘与抱着她一叠声要寻大夫的晋阳王妃,语调缓缓,“阮姑娘这般贞烈必也是个好的,若她此回得以幸免,那我也替我那不成器的七哥儿认了这桩事吧,改日摆酒抬她入府吧。”
到了这地步,倘再不认,萧家与萧七郎恐怕都要被人指着骂了,现今只能舍小保大了。
萧琪被吓得一抖,面色青白交加,闻言不由去拉萧老夫人的袖子,小声道:“祖母!”萧七郎乃是她胞兄,倘若真的因为她这么一闹惹得兄长婚前多个妾室,恐怕她亲爹亲娘就要把她给锤死了。
萧老夫人此时却理也不理这个素日里最疼爱的孙女儿,反倒转头与王夫人宋氏苦笑道:“今日是你的寿辰,倒是叫你这主人家也跟着看了笑话。”
宋氏此时已经明白王望舒的事情萧家怕是脱不了干系,因此她看着萧老夫人苍老了许多的面庞也不觉得半分可怜,反倒隐隐痛快解气。她面色不变却握住萧老夫人的手,顺便又给萧家人心口插了一把刀:“这戏台上王十朋与钱玉莲以荆钗为凭得以团聚,今日阮姑娘以玉坠为凭得以与你家七郎有了这么一场缘分,倒也真是巧了。这阮姑娘虽是寒门出身但也是难得的贞烈,还盼着萧家日后能好好待她呢......”说罢,伸手取下手腕的一串佛珠,笑道,“今日既是让我碰见了,便给她添份礼吧。”
因着谢晚春早早安排好了大夫,已经动作迅速抬着阮丽娘去后头诊治了。晋阳王妃心知阮丽娘情况不差,心里到底还是松了口气,勉强笑着谢了宋氏一声:“那我就替丽娘谢过王夫人了。”
边上也有可怜阮丽娘处境的夫人,不免也跟着赏了些东西。
萧老夫人咬着牙险些撑不住脸色,眼底也不由跟着一冷,胸口梗着一口气,恨不能直接甩袖起身就走,可最后却还是忍了下来。她端起茶盏喝了口茶,怒气难消,难免迁怒的扫了眼惹出这一通事的萧琪,想着回家之后就要把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孙女好好教训一通。
今日这一场宴,王家分毫无损,反倒是她们萧家,丢了这么一个大脸还得捏着鼻子人给孙子抬个不能轻待的妾室。
真真是赔了夫人又折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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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晚间送了人出去,谢晚春方才把事情从头到尾与宋氏说了一遍:“我看那萧六姑娘年纪轻轻,心肠倒是又狠又毒,竟是一门心思的想要害三妹妹的名声。先是怂恿阮丽娘去找三妹妹讨披风,然后又故意推了阮丽娘入水,趁着人仰马翻的时候令手下的人给王家丫头传话说是三妹妹跳湖,若不是我先前在众人拦住了那丫头,驳了那话。岂不就真叫她坏了三妹妹的名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