尖利的刹车声响起,疯狂的、已经夺命无数的渣土车失控地直冲过来,瞬间她想都没想一把推开姐姐。一阵巨痛袭来她什么也不知道了,最后看到的是眼前一片血光,听到的是路人恐怖的尖叫声。
醒来后,她就成了十二岁的、在偏远乡间长大的、贫穷瘦弱的、正要去做宫女的小女孩长生。马车里塞满了一起被征入宫的小女孩,都是十二岁至十五岁身世清白伶俐俊秀的贫家女子,在颠簸和奔波中一个个衣衫褴褛、面有菜色,有的头发上还爬着虱子。
她在时而清醒时而昏迷中度过了最初的震惊和抗拒,常常傻愣愣地谁也不理,大家以为她病还没好,又都相互陌生,倒也没露出破绽。
她渐渐接受了现实。她是因为救姐姐才来到这个世界的,只要她亲爱的姐姐活着,她还有什么不能接受的?何况上天眷顾让她再活一次已是格外开恩,有什么想不开的?
她以最平静超脱的心态坦然地面对宫奴生涯,千方百计地活下去,努力地混得不好也不差,既不能粗笨丑陋做杂役受苦,又不能美貌聪慧成为禁脔。
直到她幸运地在美妙的双十年华出了宫,有幸坐在这宫墙之外的台阶上等待亲人接她回家。二十岁,虽是别人眼里的剩女,在她看来,却风华正茂,刚和那年她准备参加工作时一般大,凭什么要把美好人生葬送在阴暗*的后-宫里?
时间已经中午了,家人却还是没有踪影。幸好是秋天,还不冷,只需不时起来活动一下腿脚即可,免得坐麻了。
早上急着走,还想着和接她的亲人在外面的酒楼里好好地吃一顿,就没怎么吃饭,这会已经饥肠辘辘,接她的人却依然不见踪影。
她就打听着去公用净房净了一次手,回来时买了一碗豆汁喝了,又买了五个包子吃了,依然很耐心地坐在石阶上。她相信名义上的家里人绝对不会丢下她不管的,因为每次探亲,他们看起来还是很疼爱女儿的。
太阳已经西斜了,长生揉揉眼睛,不敢错眼地盯着兴安门口来往的车马,却仍没等到接她的人。
一个月前,她确信自己能回家时,才托可靠的太监通过驿站送了家信叮咛今日之前来接她,今日是皇上定下的退役宫女出宫的日子。
这个年代虽然效率不高,但却极为守信,如果没有送到早就有消息了。
算了,还是先住下明天再说吧,她还不知道唐朝的客栈是什么样子,体验一下生活也好。
刚去净房时,看到路上有一家看起来不错的客栈,一般来说,设施越好、位置越繁华的客栈越安全,那怕贵点也无所谓,她单身女子,又身携财物,安全最重要。
她站起身来,正准备朝雅和客栈走去。走了几步,她想了想,复又来到兴安门口对着守卫行礼:“守卫大哥,小女子是今天役满出宫的宫女周长生,本来捎信让父兄今日之前来接,谁知等到现在也不见人。天色已晚,想去客栈歇息,又怕错过了,拜托大哥若有人接周长生,让他去前面大街上的雅和客栈来寻!”
说完赶紧递上二两碎银:“这点心意请守卫大哥去喝酒!”
心里却肉疼得紧,暗暗埋怨家里人拖沓,这可是她一个月的月银。出了宫后,虽然唐朝风气相对开放,但一个女子根本不可能抛头露面去做什么生意,做幕后东家她又没那个本钱,以后可能很长一段时间都要靠积蓄生活,不必花的钱尽量要少花。
两名守卫都有二十多岁,挤眉弄眼地打量着长生,其中一个开口道:“没事没事,一点小忙,你且去吧,明日再来问!”
长生心里突生警惕,却暂时看不出有什么不妥,就再次福身谢过,转身去雅和客栈,言谈举止间,她已经和这个时代的女子一模一样了。
☆、第3章、京城媒婆
雅和客栈靠近皇宫,因为从隋朝就常有役满出宫的宫女在此歇脚等家人来接,所以从掌柜到伙计对长生孤身一人挽着包袱的情形已经见多不怪。
长生是个美丽的女子,如今不用再刻意压抑委屈,更是眉目都舒展开来,布衣掩不住光芒,弄得小伙计对她格外的殷勤。
她努力想表现得平淡一点、无所谓一点,却止不住好奇地四处打量,因为这一切对她来说太陌生了,又故作老成地选了一间看着还不错的中等房,洗了脸喝着热茶。
枯坐一天的长生才感到轻松了一些,安置好行礼后无比好奇地在房间里东摸摸西看看,还好,房间里很是整洁,被褥枕头都是半新的,看上去干净柔软,这就是古代的三星级宾馆吧,雕花的围子床看起来很舒适。
这时伙计送来了她点的清粥小菜,整洁精致、温热可口,让人胃口大开,刚享用完比就有人敲门。
她以为是伙计快拾碗碟,打开门,却吃了一惊,门外霍然站着一个打扮得花里胡哨的中年女人,身子肥胖不堪,廉价的脂粉味熏得长生打个一个大大的喷嚏,揉揉鼻子忍着笑上下打量,她稀疏的头发胡乱挽了髻,上面插满了成色极差的首饰和粗劣的绢花,最夸张的是密密的褶子脸扑满了粉,似乎还在扑簌簌往下掉,脸蛋擦得红通通得象火晶柿子。
还未反应过来,那个女人就要往门里挤,长生反感之心顿起,一下子拦住她,警惕地说:“这位大嫂是谁?我又不认识你?”
那个女人咯咯地笑了起来,粉往下掉得更厉害了,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