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怕吗?方才。”
脑中一片空白之际,低沉和缓却又带着说不出的阴郁的声音在苏妍头顶响起。
苏妍愣然抬首,不假思索的点头。
怕!当然怕!
窦宪垂眸定定看着她,启唇一字一句道:“我方才比你还怕。”
苏妍神色一滞,几欲要脱口而出的质问在这句明明平静沉稳却透着无尽的脆弱的话语中如烟云般无声无息消散,搂着窦宪脖颈的双臂微微一松。
察觉到她的举动,窦宪揽着她的双臂用力紧了紧,无声的催促着她再度收紧胳臂。
苏妍张了张嘴,最终却是哑然。
她不知该说什么,抑或该问什么。
明明还是不明白他为何这般做,明明还是觉得委屈,可心里却因着他方才这句话涌起细微的内疚自责,细细密密的教人难以忽视。
将她面上的茫然不解收入眸中,窦宪眸子微眯,停下脚步,在苏妍愈发不解的目光中将头埋在她的颈间,低低的沉闷的声音清晰的传入耳中,“药药,我好怕你方才会掉下去,若我没有接住你……”
其余的话他未说出口,颤动的身躯已代替他将余下的话语传达给苏妍。
苏妍眸子一紧,好半晌她才轻轻道:“可你不是接住我了吗?”
闻言,窦宪身子一僵,愈发用力的桎梏着怀里娇软的身躯,而后他张嘴,毫不客气的咬上嘴边白皙滑嫩的软肉。
“唔!”苏妍攀在窦宪肩上的手紧了紧,眉宇间透出一股子痛意,杏眸急剧聚起一层朦胧雾气。
听到苏妍的痛呼,窦宪方才松开牙关,牙齿在口中的软肉上轻轻噬咬厮磨,舌尖若有似无的舔.舐着那幼滑的肌肤。
如此暧昧挑.逗的举动让苏妍全身泛起鸡皮疙瘩,酥酥.麻麻的感觉从四肢百合直直涌入心间。
好一会儿,窦宪方才松开她颈间的软肉,在那圈牙印上轻轻一吻,含糊不清道:“这是惩罚。”
惩罚?苏妍愣了愣。
顿了一顿,窦宪眸色深深看着那白皙莹润的肌肤上的红痕,嗓音低哑的问道:“知道自己错在哪里了吗?”
然而回应他的只有苏妍愈发无辜的眼神。
窦宪咬牙切齿道:“有时候我真想打开你的脑壳看看你镇日都在想什么!”
明明平日里极为聪慧通透,怎的一到他面前就这般不开窍,若不是深谙她的性子,他只怕要以为她是故作糊涂。
“……”苏妍更加茫然。
见状,窦宪长长叹了一口气,无奈道:“你方才疲乏到极点走不下去的时候为何不转过身来?明明我就在你身后,只要你说一句,我便会毫不犹豫的抱着你走完其余的路,为何偏偏要逞强?”
“你这样,让我觉得自己很无用……”
方才她脚下不稳踏空之时,他心下几欲停滞,上一世抱着她冰凉身躯的场景再度浮现眼前,那种心里空荡荡的感觉让他压根不敢想若是他未能接住她会发生什么。
当那娇软的身躯重又纳入他怀中之时,滔天的绝望和失而复得的欣喜狂潮相互交杂,这般极端的心情下他陡然意识到,似是从始至终怀中之人便未曾真正全心全意的依赖过他,一刻都未曾。
他定下行程要离开虎峰村的时候她心中不舍,却从未开口与他商量过,能不能再多留一日;路途颠簸疲累,她身子不适之时也未曾第一时间便告诉他,反倒是选择了隐忍不发,即便身子的不适已彻底掩饰不住她也只是咬着牙不愿耽搁他的行程。
而方才,她即便是腿脚酸沉身子疲乏,却依旧只是咬咬牙想要勉力坚持,从未想过回过身来向他侬侬软软的说上一两句,只要她开口,甚至只要她娇娇软软的看他一眼,他都会毫不犹豫的即刻将她抱起,走完余下的路。
幼时随双亲登山,他曾见过阿娘走路走累了,吴侬软语的向阿耶撒娇,一向冷静自持的阿耶竟会不顾旁人的侧目停下脚步背起阿娘。
身形高大的男子背上背着他娇软的娘子,那场景即便时隔多年,他也记得清晰。重来一世,他最大的期盼莫过于有朝一日他的小娇妻也能向阿娘待阿耶那般,对着他娇娇软软的撒娇耍泼,不是相敬如宾而是亲昵无间。
但如今……
深深的挫败感在窦宪心中起伏,连带着他的神色都黯淡了许多。
他一开口,苏妍方才陡然意识到,似乎,一切确如他所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