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说太子,虽然嘴里对五皇子尽是好话,可要说他现在对五皇子没什么想法,那是骗鬼呢。更不必提谢莫如,当然,要是募银子的事儿是太子妃打头儿做的,估计太子就不会有此嫌恶之心了。太子心下不喜谢莫如,面儿上却是不着半丝痕迹,只是与妻子柔声道,“在孤眼中,你无人能及。”
太子妃面儿上微热,嗔道,“在说正事呢。”
“此亦为正事。”太子与太子妃是结发夫妻,夫妻俩的感情一直不错,当然,太子也的别个侧室姬妾,但一直敬重嫡妻也是真的,尤其太子归来,太子妃抱住他痛哭的模样,当真是让太子心内不由生出千百样怜惜来。至于谢莫如那样的,惯来喜欢对政事指手画脚,哪里知道什么是女子应有的德行呢?这样的女人,纵有天大本领,太子仍是不喜的。
只是,谢莫如筹了银子捐给朝廷,太子也不好说什么就是了。
就听太子妃继续道,“三哥家的环姐儿原是给五弟妹家的昕姐儿做伴读的,自父亲阵亡,环姐儿在家守孝,五弟妹另选了褚国公夫的姑娘为昕姐儿的伴读。听说,还是长泰妹妹牵的线。”
淡淡冷意自太子身上传来,却并不点评此事,只是道,“原本昕姐儿伴读,一个是环姐儿,一个是南安侯府的姑娘,怎么,胡家姑娘不用守孝的?”
太子妃轻声道,“南安侯夫人说未见南安侯尸身,绝不相信南安侯已亡。五弟妹也说,南安侯还活着。”
“她怎么知道?”
“猜的。”太子妃连忙补充一句,“当初不知殿下所在,五弟妹就推断过,说殿下可能在蜀中薛帝师处。”
听到“薛帝师”三字,太子感慨,“蜀中有薛帝师坐镇,江南收复,不过早晚而已。”
太子妃对于谢莫如的判断还是有几分信服的,悄声道,“殿下,有没有可能,南安侯真的,还在?”
太子淡淡,“倘南安尚在,江南正是用人之处,如何不显身露面?纵使他觉着孤冤枉了他,也可来帝都与孤在御前辨一辨忠奸。他在,在哪里?反正不在朝廷军中!只是不知他是不是在靖江处呢?”
太子妃轻声道,“还有一事,不知是真是假。”
太子侧身望向妻子,有些冷淡的神色中带了一线温柔之意,“你我夫妻,只管说就是。”
“殿下也知道,去岁帝都不太平,宫里也出了逆匪。各宫各府,都有些不妥当的人,我听说,闽王府上苏侧妃的娘家与之悉悉相关。苏家已被捉拿秘审。”太子妃道,“其他的,就不知道了。”朝廷秘审,不要说太子妃了,就是太子想得到消息都难。但太子妃能如此清楚苏侧妃娘家之事,想来也是对闽王府极为关注的。
太子道,“此事,你我心中有数,也就是了。”
太子妃微微颌首。
俩人没说几句,便有昭德殿内侍过来传太子于昭德殿见驾。
☆、第267章 交锋之昭德殿
昭德殿内并无他人,唯父子二人矣。
穆元帝也没来那种把人晾半日不说话以增加其心理压力的把戏,御案上码着整齐的奏章,穆元帝批阅一本,放在一侧,另取另一本奏章,方抬头,见太子欲行礼,穆无帝摆摆手,示意不必太子请安见礼。一个眼色,内侍总管郑佳便带着殿内大小内侍们都下去了,还体贴的带上了昭德殿的繁重气派的雕花大门。穆元帝继续低头批阅奏章,一面道,“说说江南的事吧。”
这一句简单的话,倒把先时太子的种种准备击的七零八落,太子只得站在金砖铺就的地面上,昭德殿最中央的地方,对他的江南之行做出解释。他父皇不接理出牌,太子的应对自然要有所变通,太子就一句话道,“还请父皇细辩南安忠奸!”
然后,太子便开始细说南安侯谋反之事,“儿臣到江南之时,因当时未与南安侯撕破脸,南安侯谴使来拜见儿臣。打头儿的是靖江三子,起初谁也不知此事,是服侍靖江三子的侍女偶尔听到他与下属的话,模模糊糊的几句,一个说起码三万,一个说太多,后来定在两万余。靖江三子还感叹了一句,‘南安胃口太大,图什么时候到手?’。吴国公闻知此事后不敢耽搁,禀于儿臣。彼时,我们皆不晓得三万两万是什么,图更不知是什么图。直至定阳缫匪后,我军斩首两万余,之后斥侯营缫获一份军事布防图。完整的军中布防图,儿臣都未见过,整个军中,知晓此图的只有南安侯一人。布防图外泄之事,非同小可,儿臣既知此事,自然不能不闻不问。然而,南安傲倨,一味劝儿臣回帝都。但,此事没个了局,儿臣如何放心。因事涉南安侯,儿臣令吴国公与李宇细查布防图外泄之事,南安侯极是不悦,就此与儿臣生出嫌隙。可儿臣想,南安与我皇家是至亲,父皇待他,恩比天高,他纵与靖江有甥舅之亲,说的机心深重些,靖江能给他的,难道还能越过朝廷所能给予他的吗?直至有定阳一刀笔吏含恨告状,说朝廷缫匪缫的是什么匪,分明是屠城。儿臣要细察时,那刀笔吏却被人杀了。但事后查证,定阳缫匪,的确有屠城之嫌。事至此处,儿臣必要问南安侯一个分明的!南安侯摄三军权柄,并不将儿臣放在眼内,要这样有通敌嫌疑的人掌江南兵事,儿臣实不放心,故此具折以呈父皇。儿臣实未料到,奏章发出去没多久,靖江王便反了。”话至此处,太子不禁滴下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