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会儿,九王妃伶俐跑回了府,他们才敢抬起头来。
只见九王爷手里拎着一个浅底的白瓷盘子,并未随着入府,一个人愣站在石阶下,看着消失在门口的身影一直笑。
饶是九王府门前这几个侍卫眼神身手都不错。可谁也没看见门口棠树的树干上插着一枚小刀,刀身齐根没入树干,只余不起眼的小小刀柄,好似树干上与生俱来的一个褐色小疙瘩。
方才,他突然拉她入怀,不过也是因为看见了那小刀正冲她而来。
九王爷一转身,道,“出来吧。”
一青衫男子从九王府高墙拐角处出来,“还是九王爷眼疾手快。”
数月前相见,这九王爷还温润如玉,以礼相待。这回再见,这九王爷脸色有些难看。
季书寒看了看萧池手里拿着的一个盘子,上面还着一朵焦莲,又说,“九王爷好兴致。”
萧池知他来西平的意图,也不拐弯抹角,“书寒,她,你动不得。”
季书寒听了,冷笑一声,“前些日子,我来府上,九王爷说过,你我私交,不关国事。还有,若我没记错,九王爷还说叶家人的死活不干您的事。最近听闻九王爷娶了叶家千金,不知书寒与叶家私仇。九王爷可是要插手了?”
萧池还没说话,只见九王府里又跑出一个人影来。九王爷一见了那姑娘,便不由自主往前走了两步。
季书寒站在原地,看见那姑娘跑到了九王爷跟前,先是瞪了九王爷一眼,而后一把抢了他手里的那个盘子抱在怀里。最后似乎是哼了一声,一转身,就又跑回去了。
是她,季书寒这才看清了,九王爷新娶的王妃,竟然是她。
几个月之前,京都长街上,他路过一个画瓷画的摊子。不知怎么被一个丫头拦住了去路,他心生烦躁,为甩了那个聒噪缠人的丫头,他袖中的小刀都冒了尖。最后,却莫名其妙被她卖了一只白玉碗。
“公子,瞧瞧这玉碗吧,通体润泽,特别是这上面的梨花一枝春带雨,当真是难得一见啊。”
他扔出一张银票来打发她,她却将那只小碗硬塞到他怀里,说了句,“你的了!”
转身便拿着银票跑了。
原来,那个姑娘就是叶家的大小姐。当时明明杀意已起,最后却没要她的命。季书寒一时间竟也不知道是该庆幸还是后悔。
那姑娘入了九王府,不多时便看不见了。
九王爷走过来又同他说,“你与叶家如何本王不管。可有一事,本王希望你能明白,那就是,叶棠,你不能动,也动不了。今日还有事,就不请你进去坐了。”
萧池说完便要转身回府,却听见季书寒在他身后说,“九王爷,但愿你今日能说话算话。那个女人我可以不动,书寒只求,我要取旁人的性命,九王爷不要插手!”
将军府是何等地方,叶修庭又是何等人,岂能让他如此轻易得手。
萧池脚步一顿。又说,“书寒,万事有道,就算是报仇,也应有道。栽赃陷害向来为君子不耻,本王只希望你,莫与奸佞为伍。”
季书寒心中一惊,难道,连这些九王爷都知道了?
叶家固若金汤,叶修庭处事,无论朝上和军中几乎都无懈可击。他来西平这么久了,竟连一个与他交手的机会都没有。
人若急于求成,难免就想走一些旁门左道的所谓捷径。
“书寒如何报仇,这些就不劳九王爷费心了!”
言尽于此,萧池也不再多说,上了石阶回了府。
他一回房,便见叶棠坐在他的座儿上,趴在桌子上看他画的那个盘子,唉声叹气。
“可惜了,可惜了。”
一个白色身影站到身侧,她知是他回来了,趴在桌子上也没动。
“王妃觉得哪里可惜了?”
叶棠这才直起身子来,指着桌上盘子道,“这瓷上画啊,都是有时限的,这画得再好,终有一日,墨也会脱落的。”
他还以为是什么让她嘟着小嘴。愁眉不展,原来是为这个。
“那还不简单,到时候,等墨落了,本王再给你画别的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