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行云淡淡一笑:“试探我对越家是否忠诚。”
后边的话不必说,长陵能够猜到。
“贺家信任贺侯、依赖贺侯,皆因贺侯之能,他知自己若是身死,贺家能为二公子所做的就实在有限了。”魏行云道:“所以,他曾派过亲信前来,问我能否助他一臂之力……”
怪不得他曾经问过她是否信任魏行云,原来早从那时起,他就开始为她铺垫后路了。
长陵眼眶有些酸涩,她闭了闭眼道:“所以少玄亲临武林大会,却还能及时带兵前来,是因为你们的大军早就等候在外了……”
魏行云面起愧色,“其实若按原定计划,我们该提前半日就到,但我始终对贺侯心存顾虑,毕竟他也没有告诉我们二公子人在何处,会以何种面貌重出江湖……我还一度怀疑是罗后撺掇成功,导致贺侯想借此故与元珏联手,将我除之……”
长陵重新睁开眼,“罗后是谁?”
“罗后是如今西夏的皇后,叶沛的亲妹妹,贺侯的亲姨娘。”
长陵被这西夏皇室复杂的人物关系搅得一时有些发懵。
但她很快就明白了。
翌日清晨,宫中特来传旨,元珏要亲自见越二公子越长陵一面。
念在他与叶麒的血缘关系,长陵接旨入宫,只是她没有想到昨夜提到的叶罗也在场。
罗后比想象中年轻,也比想象中貌美,与满头华发的元珏坐在一处,简直是老夫少妻的标配。
从见长陵步入殿宇时,这一帝一后的脸上都难掩被惊艳之色,只是长陵始终眉目淡淡,他们才先后回过神来,元珏请她起身入座,叶罗则是盯着她半晌,意味深长道:“越姑娘如此姿容,也无怪辞儿对你痴心一片。”
长陵眉头不是很舒畅的一皱,若是叶麒在,听到有人这么唤他,多半也高兴不起来。
实际在来前,她心中已然猜到元珏可能会说些什么,这位西夏皇帝既不甘傀儡,又同意魏行云派兵救她,当初应是存了拉拢之心,只是原本回长安的人应该是叶麒,却想不到儿子死了,这二公子竟把传说中的越长盛给带来了,如何不让人忌惮。
长陵对动摇他的权位不感兴趣,但他毕竟是叶麒的生父,若元珏想要追究亲子之死,她确实无话可说。然而想不到的是,元珏稍作客套之后就单刀直入,提议联手。
“越姑娘不会以为魏行云接你们回来当真是为了越家吧?”元珏眯起眼的时候一脸的褶子,“当年他能以匡扶前梁基业为由对朕称臣,今日就能故技重施借重振越家之名拉朕下马……你不妨细想,这偌大的锦绣山河本已唾手可得,焉有拱手相让之理?”
叶罗看长陵木着脸,又道:“皇上本是打算等辞儿回来,就将太子之位传给他,却没有想到他会遭此不测……越姑娘身份特别,又是辞儿的心上人,如今,除了越家旧部外,贺家上下对越姑娘也十分尊敬,以如今东夏的情势,若然姑娘肯替皇上言词一二,贺家老太爷多半也不会推拒……自然,我们并非要与魏将军作对,实则越大公子有经纬之才,若愿入朝为官,他日封侯拜相自不在话下……”
他俩一唱一和,后头又说了一大堆话,长陵是半句也听不入耳了。
忽然之间,她有些明白叶麒为什么从没和她提过自己有这样一个“爹”。
亲子不幸身亡,他半句未曾关怀,他又何曾把叶麒看作是自己的孩子。
长陵悲凉地望向前方,只觉得和他们虚与委蛇都是浪费时间,于是她起身道:“皇上的提议容我慢慢考虑,我大哥还等我回去照顾,恕我先告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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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夜,长陵在梦中梦到了叶麒。
她极少做梦,他死后这还是第一次在梦中相见,梦里一片雾霭,看他就这么活生生地站在自己的眼前,不知怎么地,第一句话就问:“你叫叶麒,为什么小时候问你的名字,你告诉我你叫贺瑜。”
他轻轻拢了拢她鬓边的乱发,“我怕你找不到我。”
她想要握住他的手,但伸手时却捞了个空,她清醒地望着眼前这个“虚无”的梦中人,不由悲从中来:“我现在就找不到你。”
他笑了笑,望着周围的雾气滂沱:“有时候看不到人影,不代表不在,我若知道你在来路,必会等你来赴约。”
她于梦中尽情哭泣,他为她拭泪,这一次,触感却真实的令人颤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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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陵惊地倏地睁开眼,看到骨节分明的手指近在眼前,为自己拂去眼角的泪珠。
她怔怔地直起身来,但见床榻上的人放下手,望向自己微微一笑:“梦里被谁欺负了?告诉大哥,大哥为你做主。”
第一四四章:乱局
长盛醒了,
虽是深夜,
对于整个将军府来说却是个不眠夜。
太医们赶到时,
迦叶已为长盛运过一个小周天的真气,几个老头儿看昨日还在躺尸的活死人这就坐起身了,无不目瞪口呆,
待他们轮番为大公子把过脉象,
确定不是回光返照后,魏行云激动的难以自持,
要不是看在屋内还有旁人在,
怕早就扑到床边哭一番了。
这样一番折腾,对环境尚存莫名的长盛,不知其然都该知其所以然了。
因是初醒,
太医叮嘱不能过于耗神,魏行云就算满肚子衷肠也不敢挑这时候诉,
但他又实在想要多留片刻,侍奉长盛服过药后,听大公子亲口对自己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