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讨论到了下班时间, 但由于意见相左, 进展得很不顺利。

言思宁跟她说得口都干了：“你要喝水吗？”说着，顺手从办公桌上取来菊花泡了几颗。

苏瓷还在看那份被修改得细细密密的方案书：“不用了。”

不知道是不是看得太入神了，她似乎忘记了调高音量, 言思宁没有听清楚，回头向她确认道：“你说什么？”

苏瓷看着她询问间已经拿过了自己的水杯, 正想说没事, 突然间又意识到了什么, 心里的那份不悦，让她就此放下了手里的方案书。

言思宁没有注意到这个细节，她将泡好菊花的杯子推了回去，很快，菊花的香气扑鼻而来。

尽管如此, 清淡香气依然不能让苏瓷感到一丝平静与安心。

“继续吧。”她强迫自己回过神，她需要先把工作的事情处理完，然后再和言思宁说之前的事。

苏瓷心里是这样盘算的，言思宁却等不了太久，她觉得苏瓷太较真了，还偏偏挑在毫无工作激|情挑的下班时间。她活动着僵硬的肩膀，同时将桌面上的杯子洗干净收起来：“这个方案又不是明天就要交出去，晚点讨论也不迟，走吧，快回去了，我都饿了。”

苏瓷拿她撒娇最没办法了，很快，她选择了妥协。

“你等我一下，”说着，苏瓷将资料逐一收拾起来，然后拿上包和钥匙对那个站在门前蠢蠢|欲|动的女人说，“走吧，可以回去了。”

……

言思宁回家简单地下了两碗面条。但苏瓷今天特别没胃口，她早早放下了碗筷，若有所思地看着言思宁在那里慢条斯理地吃面条。

“怎么不吃了？”

言思宁终于注意到了她的目光，准备放下筷子的时候，苏瓷却说：“你先吃吧，等吃完了，我有事和你说。”

苏瓷语气淡淡，一时间也听不出来是好是不好，言思宁饶有兴趣地放下筷子：“什么事？”

“你吃好了吗？”她不着急说，反而先向言思宁的碗里看了一眼。

“嗯，差不多了，”言思宁取来餐巾擦了擦手，“你说吧，到底什么事？”

苏瓷这才开了口：“我昨天在你床头柜上看到一板药，你最近在吃抗生素，对吗。”

经对方这么一提醒，言思宁才想起来昨天早上走得太急，忘记把吃完的药收回抽屉了。她难得有种被人识破的慌乱，却及时地稳住了自己的心情，让自己看上去没有那么被动，同时不动声地反问：“怎么了？”

她现在需要确认苏瓷究竟知道了多少。

“你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苏瓷没有立即道破，她不想让气氛陷入尴尬，便试着让言思宁自己说出来。她肯给对方坦诚的机会，不过对方显然没有想抓住它，言思宁的回答令人十分失望：“有点肠胃炎吧。”

怕她不信似的，言思宁又补充了一句：“最近经常头痛失眠，还会感到乏力，恶心和食欲不振。”

“是这样吗？”苏瓷微微皱了一下眉，不知道是因为要被对方的话骗过去了，还是因为她骗人的话并不可信，“你去医院检查过了吗？”

事实上，言思宁说谎的本事一流：“嗯，前几天回家的时候去看过了。”

“但你为什么不告诉我？”苏瓷问她，只是话音相当冷淡，听不出丝毫的关切来。

言思宁笑着安稳她：“我这不怕你担心吗？再说了，小毛病而已，吃点药就好了。”

说得也许是真话，苏瓷却不待见这样无所在意的态度，心里涌起了淡淡的恼意，她抿唇：“你认为你不说，我就不会担心了吗？”

言思宁听出了她话里的不快，假意地保证道：“好嘛，我下次不会了。”

“你认为这次以后，还会有机会吗？”苏瓷站起来，灯光投影下的影子将她的面容掩在了暗色中，言思宁抬头间，确切地感到了对方凛人的气场。

她尝试让自己避开那股迫人的紧|逼感，在沉默的片刻里，她率先打破了这份僵局：“你怎么了？”

言思宁如今担心的表现，却让苏瓷恼意更甚，这难道不该是言思宁自己的问题吗？

她看着言思宁，一语不发。

言思宁心里其实清楚，对方不过是在等她的回复，而自己不让步只会让谈话消极下去，于是口不对心地保证道：“知道了，没有下次了。”

然而这样的保证依然不能让苏瓷满意，因为她没有听到自己想要的回答：“然后呢。”

“什么然后？”言思宁不明所以。

苏瓷突然厌倦了这样挤牙膏式的问答，既然言思宁不愿意说，那么她直说好了：“我今天中午和伯父见过面了。”

“伯父？”她的话太跳跃，言思宁一时脑袋转不过弯，等后知后觉，脸上带着几分不小的诧异，“你说的伯父是……我爸？”

脸上的讶然神色退去，她变得严肃起来：“这件事你怎么不提前告诉我？我爸他有没有为难你？”

苏瓷看着她：“你现在要担心的，貌似不该是这件事。”

“嗯？”看着对方过分认真的脸色，她倏地有了不好的预感。

……所以，苏瓷的脸色才会一直不好看，所以，她才会那样刻意地问自己这些事吗？

果然，苏瓷语气甚是漠然地道：“伯父跟我说了你们吵架的事，他告诉我——”

“等等！”

言思宁迫不及待地打住了她的话，并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