义无反顾,直直闯入,毕竟冰冷总是无法抗拒火热,低处的总是要被高处的侵蚀。
“对不起。”
嘶哑的声音透着疲倦,分明是很轻的道歉,却轰的一声,摧毁了越辰心里最后一丝不情愿。
“我承认,一开始我的确……”
“除了对不起,你还有什么要说的吗?”
越辰截断顾泽言的话,轻轻地问了一句,话语里有一丝自暴自弃的期盼,虽然微弱得像是一碰就缩回的触角,可那已经是他能鼓起的最大的勇气。
原本准备好的说辞完全没有派上用场,顾泽言愣住了,他一向能揣摩到越辰的思考脉络,但这次,他却彻底迷惑了,还有什么要说的?难道还有别的事让他不满意吗?
沉默在两人之间延开来,一个在认真思索,一个在等待答案。
身体上的各种不适让思考也变得迟钝,顾泽言实在想不起来还有什么事要比叶扬搅浑的这件要严重,不过现在他理亏,所以他决定无论如何,先把所有错误揽到自己身上。
“如果还有其他不对的地方,我通通道歉。”
越辰沉默地听完,咬紧了嘴唇,他的唇色原本就偏淡,如今咬得死紧,像极了不见天日之人皮肤摁下去久久不消退的青白,显得整个人都迟缓了,像要一吹就散了。
这一个接一个失望的,难道是传染病么。
“你让我静一静吧。”
他推开顾泽言,手c-h-a在衣袋里,毫不犹豫地转身就走,就像一个听到不满意答案拂袖离去的法官。
但是转身以后,他却像是被审判的那个,背绷得紧紧的,紧到微微颤抖,越辰感觉到了前所未有的寒冷,那一圈烙在手腕上的温度,早就蒸发在寒夜中,重新凝固成更低温的冰冷。
最终还是什么都没有,他曾有过那么一瞬间的希望,和耐心的等待,可是最终,还是什么都没有。
他觉得自己正在走出绿洲边缘,那么窄小珍贵的绿洲,边缘之外,早已包围了一望无际的沙漠。
“她说,爱一个人,就像对着一堵白墙演一幕独角戏,对方就是那堵白墙,吸收你专注的目光,倾听你自言自语的台词,投s_h_e 你形单影只的肢体。所以爱一个人,是一件孤独的事。”
越辰低着头走路,静静盯着路灯下自己的影子,拉长的倾斜,没有相靠,没有偎依,独自延伸到远处,和黑暗融为一体。
原来我早已经这么孤独。
“顾爷,你真是——!”熊平拍案而起,从椅子上跳起来,嗓门太大,引来路过的护士的白眼,又不得不讪讪地坐了回去。
他叹了口气。“我一直都记得上次在星林,你在台上对我说的话。‘希望我永远不会让你失望’。可是这次,我真的挺失望的。”
“我很抱歉。”顾泽言低低地开口,这种枯燥的静坐实在太无聊,他觉得点滴的速度又慢了下来,于是第三次调快了输液器。
“哎,你,你。”熊平半天你不出来,心里闷闷的,最后还是按住了他的手。“你不要弄这么快,对身体不好。”
这种关心都成了本能,熊平认怂了。“抱歉这种话,你还是对越辰说吧,我是你脑残粉,虽然心里是不太舒服,但你能认错,而且这其中也有误会,对我来说也没什么特难受。可是越辰不一样,他本来就有点像顾黑,又最讨厌被人骗,我怕他不原谅你。”
“他说让他静一静,这是什么意思?”
“唔。”熊平认真地思考起来。“他不是捂着耳朵说我不听我不听?”
“……不是。”
熊平一拍大腿。“那就对了,说明他还没一棍子打死你。他那人,脸皮薄的要死,就算是心里原谅你了,口头上也肯定不会说出来,以前他都是被我缠得烦了,答应我要求的。”熊平例举了种种比如陪他去买罗婷生日礼物等事例,然后就哽住了,因为他发现死缠烂打好像不太适合面前这位爷的风格。
“啊,还可以投其所好嘛。”他打了个响指,又想到另一种办法,为偶像出谋划策,他总是能迸发出许多智慧的火花。
“他喜欢啥,你就给他啥。嗯,他喜欢打篮球……不行,你一上去他不打球改打你也有可能。他喜欢看书……不行,要是拿书来砸你怎么办。哦,他还喜欢安格非,不过他资料收的很全。哎,好像也没其他什么喜欢的了——”
“安格非?”顾泽言眼睛一亮,连续两日没什么精神的脸孔终于有了一丝神采。
他怎么没想到。
“听说顾泽言最近成病号了,还被人揍了,请假了好几天。”
“这么惨,谁敢揍他啊?牛逼。”
“好像是跟他合租的人闹了矛盾。”
“哦,就是l大那个系花吗?那就难怪了。嘿嘿,阿郁,你是不是很爽啊?”
何卓郁走在边上,一直听两人说话没发表意见。此时被问到,他抿了抿嘴唇。“不要落井下石,毕竟是我们学弟。”
“少来,你嘴巴都勾起来了!”
“就是,看他吃瘪整个星林最高兴的绝壁是你!”
正打闹着,手机响了,何卓郁接了电话,声音还带着我很爽的笑意。
“喂?”
“何卓郁?”那头是低沉的陌生男声,不带感情的声调和此时旁边两个朋友的吵闹格格不入,有种让人也不自觉严肃起来的威严。
他看了看屏幕,确定是个从来没见过的号码,收敛起笑容。
“你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