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继续往前递去,梅染衣被他一剑抵在胸口,步步后退,已是一口鲜血再度自口中涌出!
“师父!”云衿见得形势不对,当即往那处而去,口中大声道:“蕴华剑!”
慕疏凉毫无所觉,剑锋再要递出,蕴华剑却似乎听见了云衿那一声唤,倏然停下了动作!
人与剑,便这般突然僵持在原地。
梅染衣就在这间隙之间,回头往云衿看来。
两人未曾言语,云衿却似乎突然之间明白了他的意思。
先前花晴所抱来的剑匣就在她的身侧,她回过身去,一把抱住那剑匣,便往梅染衣那处扔去。
又是一阵如惊天动地一般的重响,这响声一瞬之间盖住那外面的琴音与笛声,一瞬之间,云衿似乎见慕疏凉身形一滞,竟怔立在了原地。
就在他这一怔之间,梅染衣一手置于剑匣之上,掌风落下,已将那如漆黑木箱一般的剑匣震开!
巨大的剑匣之中,只有一把剑,一把银亮夺目的长剑,这剑比之梅染衣手中的剑要长了许多,也厚重许多,剑匣震开,这剑随着梅染衣的灵力倾吐,一瞬之间自匣中飞射而出,直往慕疏凉要害而去!
慕疏凉在片刻的静止之后,迎着那道剑光再度动了起来,蕴华剑再度回到他手中,挥出一道绝艳剑光!
慕疏凉一剑肆意而行,而梅染衣却是强弩之末,剑气至慕疏凉身前,便已经衰落下去,这两剑相交,本应是以梅染衣大败,然而一声铿然之后,众人所见,却是一幕离奇景象。
就在蕴华剑挑飞梅染衣长剑之际,那原本银亮的剑光,突然在接触到蕴华剑的一瞬之间分作数道更加晃眼的光芒,长剑以一化十,以十化百,转瞬之间,成百上千道银剑,围绕在慕疏凉身侧,疯狂旋绕起来!
无数翁然剑声如庄严诵经之声,震彻大殿,瞬时之间淹没殿内殿外一切声响。
琴声不见了,笛声不见了,一切的声音似乎都消失了,天地之间似乎只剩下了一种声音,振聋发聩,不绝于耳。
剑阵之外的梅染衣,撑着身子,漆黑的双眸如墨夜之星,静静凝在慕疏凉的身上。
慕疏凉低垂着眸子,如一道被定在地上的影子,蕴华剑还在他的掌中,轻轻颤抖,与周围飞晃的银剑相互呼应,而慕疏凉就在这剑声当中,再次抬起了头来。
那是一双揽尽了春秋风华的眼睛,他一眼,就撞进了云衿眸底。
第二三章
四下太过嘈杂,整个大殿中悬在空中的硬银剑皆在嗡鸣,除了剑声,什么都听不清,也什么都辨不出,云衿只能够看到慕疏凉站在晃眼的剑光当中,一眼朝他们看来。
云衿甚至不确定慕疏凉是否看见了站在梅染衣身后远处的她,又是否看清了她。
她只见到那人朝着这方向轻轻颔首,然后笑了笑。
笑容一如云衿所想象的那般温柔。
然后他忽而折身,蕴华剑在他掌中霎时释放处无边灵力,随之,他双手将剑托起,那剑便如虹光般闪烁而出,像夜色中一抹流星,旋即坠入无边黑暗!
而也在这同时,梅染衣终于支撑不住,拄剑半跪于地。
大殿当中颤动旋绕的银剑随之声势渐若,消失不见,最后重新归于一处,恢复了原来模样。
铿然落地。
落地声中,慕疏凉目色渐沉,那双只恢复了一瞬神采的眸子,随着音幕渐消,最后尽归于无。
然后他合上双目倒了下来。
就在他倒地的刹那,云衿用最快的速度冲了过去,一把抱住了那具略显清瘦的身体。
“慕疏凉!”云衿低头盯着怀中人的面容,然而他双眸早已闭上,不见丝毫动静,云衿不知道,自己这最后一声,是否能够被他所听见。
那人又恢复了从前的模样,安静得没有一点声息,似乎从来未曾醒过。
云衿心中不甘,却亦无可奈何,只得迟疑着往身后梅染衣看去。
梅染衣似是早知云衿会问,拭去唇角血痕之后,才低声道:“他魂魄不全,方才是借着音律的力量恢复一丝清明,如今声音消失,他自然就重新沉睡了。”
云衿将人小心的抱着,却没有动作。
果然还没有到醒来的时候,但他好不容易醒来,她却连一句话,也没能够对他说起。
夜幕里的琴声与笛声都已经消失了,整个空蝉派安静得仿似能听见夜色里衣袂飘动的声音。云衿神色一凝,戒心再起,习惯性的要拔剑,才想起来方才蕴华剑已经被慕疏凉送走,不知去了何处。
而就在这时候,破空之声再度传来,云衿对这声音再熟悉不过,立即便分辨出了这是蕴华剑的声音。
就在云衿松懈之间,蕴华剑已从殿外飞来,稳稳插落在云衿与慕疏凉身前地面之中。
这一下力道极大,蕴华剑剑柄左右颤巍巍晃动起来,半晌才终于止住,而众人往它看去,才发觉它的剑锋出,竟有鲜血染在期间。
“这是……”
云衿话音未落,梅染衣开口道:“是抚琴与吹笛人的血。”
“慕疏凉找到他们了。”云衿亦是明白了梅染衣的意思,她喃喃将这话说出口来,到底还是禁不住低头往怀中人看去,她喃喃道:“他帮了我们。”
方才这一战,梅染衣破解对方的音律控制,大破对方士气,而慕疏凉则趁势出手,两人配合,可谓是天衣无缝,这才能让长洲众人措手不及。
梅染衣却道:“但他帮不了下一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