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差不多,动物园里的猩猩也极爱出手献耳光。”
雨寒破涕为笑。
“走吧,我的野蛮朋友。”他拽她起身。
☆、r28
那天下午雨寒没再见到狄伦。
算了,她心想,反正第二天又会在课堂碰面。
回宿舍后照常看书看电视吃饭做功课,无任何异常。
然而,在临睡前上网同隆介道晚安时,她看到邮箱里有一封无署名的电邮,发信地址并不是圣乔治的官方域名。
好奇地打开一看,一行小字呈现于眼前——
“这次只是警告,若敢跟任何人提起,下次出现在学校bbs的将会是未涂黑的正面图。”
当时依处于拨号上网,邮件里的附件并未能马上下载,雨寒深感不解地盯着荧幕,直到图片一寸一寸变完整,她的人也跟着化作石像。
图片中的人站立在冲凉房,脸则被贴上黑格。虽说是侧影,但她不会认不出自己的身体。
背脊渗满冷汗。
对只有十五岁的女孩来说,身体是极度私人的画面,如今大张旗鼓地陈列在电脑荧幕中,她只感到眩晕。
为什么,为什么会有这样的照片,什么时候,谁拍的?
大脑乱了线路,耳畔嗡嗡响,心一直往下沉,雨寒的视线一刻也无法从图片中的躯体上移开。
握着滑鼠的手似被钉子钉住一世纪之久。终于,还是大脑先恢复运作,命令手指点下‘回覆’标号。
雨寒一个字母一个字母地打:“谁?”
发送完毕后瘫软地陷入皮椅。
谁......
最有可能的疑犯自然是狄伦,可照片是洗澡时的偷拍,他何德何能混入女性冲凉房不被发现?
雨寒深感不解。
几个月前101室的贝琪·麦姬迪事件骤然闪入脑海。不错,她也是在洗澡时撞见男同学,而且正是在狄伦转校来之后,当时还疑过他。雨寒心绪凌乱,如果是真的,是否该同母亲沟通?
犹豫半晌还是觉得难以启齿,母亲有孕在身,不宜惊动,何况母女之间的隔阂已不是一天半天的事,如此蒙羞的状况她着实说不出口,继父就更不用说。
眼睁睁一直瞪到天亮,把所有有可能和没可能的都假设了一遍,依旧没有答案。出门前她再次检查邮箱,对方无回音。
雨寒感到万分纠结——她竟希望是狄伦,因为必须是他。这样的恶作剧已严重超越基本道德范围,可万一不是的话……她不敢去想。
窗外飘起细小的雪花,罗德岛第一场初雪,配上圣乔治这样的背景是那么漂亮,雨寒却无一丝心情欣赏。
寝食不安,还怎会有心情注意风景。
随着成群结队的学生步入校堂,见到隆介双手插兜靠在储物柜前等她。若是平日,她会毫不犹豫地微笑打招呼,可今日,今日不同。
今日她彷徨失措,全校学生都像是看过她身体的魔鬼,即使是隆介也无法令她安心。
但躲已来不及。
“怎么了?脸色这么差。”他温柔地上前替她拍掉大衣上的雪花。
“……昨晚没睡好。”
“还是因为打人的事?”
雨寒一点也不愿解释,把注意力放在储物柜的暗码锁。
隆介则当她是默认,语气平和地开导说:“已是过去式了,丧着面孔也于事无补呀,等下见到他同他道个歉,然后就不要再想了。”
雨寒脱掉呢子大衣,挂在柜子内。
忽然,她全身僵硬,一张照片顺着夹缝掉落在储物柜底部——少女的身体一闪而过,是那张猥琐的图片。
她呯地一声关上柜门,整个人滑坐在地,用手紧紧捂住面孔。
隆介明显吃了一惊,“怎么了?雨寒?别吓我。”
片刻,她才有气无力地说:“隆介,你在这里站多久了?”
他颇感纳闷,“七八分钟左右。”
“你有没有看到谁塞东西进我储物柜?”
“没有。”
雨寒抬起头,神情非常黯淡,“你确定?”
“是。”
“那你……有没有?”
“什么我有没有?”
“你有没有塞东西进我储物柜?!”
“没有。”隆介一头雾水,“雨,你怎么了?我应该放什么东西吗?”
雨寒像个撒了气的气球,萎靡得缩成一团。
“喂,倒底怎么了,可要我送你去保健室?”
“对不起隆介,对不起。”雨寒喃喃重复道。
隆介有点手足无措,蹲下来注视她。
第一堂课的预铃此时响起,走廊里挤满来来往往的学生,路过他们时都投以好奇的眼光。
不知过了多久,雨寒终于说:“我没事,你去上课吧。”
再狐疑也好,隆介了解她的脾气,不愿说的无论怎样也不会说,因他亦是同样的人。
“好吧,但有事随时来找我。”
雨寒点点头。
隆介走后,她颤抖着再次打开储物柜。照片依旧面朝天躺在那里,她迅速将其撕成碎片,塞入大衣口袋。
这无疑是警告。
雨寒深吸一口气,使尽全身力量,取了书本,关门离去。
——
结果那天狄伦没有来上课。
卡特老师讲的几何方程式,雨寒一个字也没听进去,心随着跳动的秒针越来越慌。
一定是狄伦,一定是狄伦,一定是狄伦——她如此告诉自己。
终于撑到第一堂课结束,睡眠不足以及强烈精神紧张使她再也无法集中,翘了人生第一次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