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喝高了,明显地口无遮拦,一边用手掌拍击莫思定的脊背,一边幸灾乐祸道:“趁早调整状态!明天要还去视察工地,肯定又是一场恶战。”
根据她刚才的观察,莫思定十有八amp;九是在装醉,但这帮人也是真的把他往死里灌。
肩头仿佛压着千斤重担,加上身后那虎视眈眈的目光,周唯怡早已如坐针毡。
眼看胖子的言行越来越放肆,既不在乎是否会被人听见,也不顾及对方的财神爷身份:只见他历数莫思定寡不敌众的糗态,腆着肚子哈哈大笑,一副小人得志的模样。
几位投资经理凑在一旁,忙不迭地添油加醋,纷纷为客户捧场,似乎还自觉十分聪明。
周唯怡只好主动打断,委婉转圜道:“juin喝多了,神志不清又不认识路,大家慢慢聊,我先送他回酒店去。”
那帮人显然还没有尽兴,开始商量待会儿去哪里续摊。
投资圈是男性占主导的世界,像这种晚宴之后,往往要安排“余兴节目”——为避免尴尬,周唯怡习惯借故推辞,不在乎是否会得罪谁。
“别介啊,小姐姐,你走了多没意思!”
受到吹捧,胖子感觉飘飘欲仙,笑得愈发像个流氓:“我让司机送他就好。”
早上起床后直奔机场,乘坐国际航班折腾十几个小时,降落后又马不停蹄地出席会议,晚饭就吃到这个点……整整一天,周唯怡都有没合过眼,即便不是为了照顾莫思定,也很想早点休息。
正当她绞尽脑汁找理由的时候,男人漫不经心的声音在身后响起:“周秘书不愿意去就算了,你带他们玩吧,顺便帮我请个假。”
胖子和周唯怡同时转过身来,却见张任正低头玩弄袖扣。
时间刚过九点,城市的灯红酒绿沦为背景闪烁,他穿着单薄的西装外套,兀自伫立在夜色中,仿佛随时会被风吹走。
“呃,既然你们都不去,今晚干脆就散了吧。”胖子心不甘情不愿地说着反话。
他在下午会议上的表现堪称完美,感觉很是扬眉吐气,特别想借此机会庆祝一番。
张任看出了朋友的心思,顺着他的真实想法劝慰:“那怎么行?项目的推进需要大家齐心协力,不能不搞团队建设,你就当是帮兄弟一把吧。”
说完,他抬起双臂,亮出缠满手掌的绷带,示意自己身上有伤,实在无法继续参加接下来的活动。
见此情形,胖子心中生出一股强烈的集体荣誉感,用力点了点头,认认真真地应承道:“哥哥放心,保证完成任务。”
一方面是遂了自己的意,另一方面是责任使然,胖子立刻大声招呼,就接下来的活动进行安排。
参加晚宴的人们被聚拢到一起,按照认路能力、职级高低和神志清醒的程度,三三两两地结伴坐上车,启程前往下一轮聚会的目的地。
尽管大家表面上都对张任的缺席表示遗憾,心里却默默地松了口气。
临走前,胖子特意将自己的司机和车留下,反复叮嘱:“我跟他们先走,周秘书,这里就交给你了。”
从莫思定的“熊抱”中艰难地探出头来,周唯怡勉强挥手道别:“罗总,再见!”
话音未落,豪华轿车便已经启动,排成队绝尘而去。
一切都在迷蒙的夜色中渐渐消散,只留下无尽的风声、耳边氤氲的酒气,以及身后那人灼灼的目光。
“周小姐,我来吧。”罗鑫的司机很负责,立刻推门下车,伸手接过人高马大的莫思定。
借酒装疯的某人试图挣扎,却被出其不意地按住脑袋,直接塞进了后排车厢。只见他关门上锁,动作无比流畅,简直不给莫思定任何反抗的机会。
拍拍双手,张任叉腰站在路边,冲罗鑫的司机点头示意:“可以走了。”
车厢内传出“咚咚”的敲打声,伴随着大声呼救:“vle!(薇薇安,帮帮我!)”
模糊的车窗玻璃后面,莫思定一脸惊恐表情,哪里还有半点醉酒的样子?
周唯怡向司机交待酒店地址,叮嘱其务必送客人进房,却连看也不看他一眼,视线刻意回避,仿若患上了选择性失明。
直到轿车再次发动,莫思定彻底瘫软在座位上,她才歉意地说:“早点休息,明天见。”
红色尾灯像一块烧着的炭火,跟随市中心的繁忙车流,缓慢驶出了视线范围。周唯怡裹紧外套,含混地说了句“再见”,便准备转身离开。
那人伸出长腿,堪堪挡在路上,只用一双眼睛凝望着她,目光中有闪烁不定的光。
周唯怡抬起头,鼓足勇气看向那双眼睛,却觉得由内而外地生出一股脱力感,连这对视都无法继续。
她不得不别开视线,语焉不详地问:“有事吗?”
“你就不管我了?”
张任的声音里不带任何情绪,既不是兴师问罪,也并非委曲求全,又好像两者兼而有之。
时隔多日,那时的愤怒其实早已被遗憾弥补,只剩心底的抽痛,依旧历久弥新。挽起被夜风吹乱的碎发,她尽量平静地说:“我跟你没关系了。”
“可你还是我的秘书,我们还有项目没有做完。”
“工作的事情可以上班时间沟通,”周唯怡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挺直腰杆,“现在我要回家了。”
似是料定她会有这番回答,张任自嘲地笑笑:“你不管我,我就一直站在这里。”
“神经病。”
“你才知道啊?在医院拿过诊断证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