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瑛敢这样,眼里也太没人了。
况且如今薛成娇投靠她而来,又是她亲妹妹临终所托,可丫头住进来不多久,差点叫人害了性命?
崔瑛或许是无心,可在她看来,就像是叫人生打了脸一样。
她是崔家长房长媳,是当家太太,由得四房这样欺负她的外甥女,将来还不要反了天了?
故而说是给成娇出头也好,给自己立威也罢,本来听说康氏带了崔瑛过来赔罪,她是铁了心要好好治治这个无法无天的小幺的。
可哪里能想到,薛成娇扭头倒给崔瑛求起情来。
老夫人那里态度很明显,摆明了不愿意深究,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也就算了,这叫她怎么不生气?
薛成娇见把话说开了,索性往她身边儿炕上挪过去坐下,把头往大太太肩膀上靠:“姨妈想惩戒崔瑛,是给我出头,这我都知道,可是姨妈又能拿她怎么样?至多不过禁足,难道把她也推到荷花池里溺一回?”
她反问了一通,润大太太倒让她问的说不出话,就听她又说道:“我知道我要说如今客居崔家,您一定不高兴,可这就是事实。我孤苦无依,是投奔崔家来的,本应该结善缘修善法,哪里有跋扈与人为恶的道理?”她又去抓润大太太手臂,抱在怀里,“您别看我人小,可这些道理却都明白的。今次饶过崔瑛,溥大太太心里谢我,连老夫人都肯高看我一眼,岂不比真的惩戒了崔瑛好处要多吗?”
润大太太静下心来细想,又觉得她所说不错,一时便没了动作。
崔琼见状便知母亲心中的气已经消了大半,就帮腔开口道:“依我说成娇今次很有主意,且这个主意很正,母亲细想她说的,是不是正经道理?您不知道呢,才刚您把四婶送出去时候,祖母特意吩咐了成娇晚上过去陪她进膳,说是晚上上新菜,正好给成娇补身子。”她说着稍顿了顿,脸上是淡淡的笑,“您看成娇住进来这几个月,祖母什么时候过问过她?眼下可不是肯把她放在心上了吗?”
听了女儿的话,润大太太脸上笑意渐露,拉正了薛成娇,正对着她打量了会儿:“我的儿,难为你心里这样有算计,如今老太太把你看在了眼里,这就比什么都要紧了。”
薛成娇知道姨妈什么意思。
崔家长房的太爷崔柏早丧,死的时候还不到四十,留下两儿一女,全是如今的老太太章氏一手拉扯教养。
当初崔柏死后不久,二房的崔标就以“崔润年幼,尚无功名”为由把持了崔家的大权,连带着族谱都攥到了手里。
后来崔润长到二十二,考取了殿试二甲头名,又入了朝,连崔沪都是很争气,加上长房姑奶奶年纪长到,嫁到了河间府胡家去,长房渐渐硬气起来,老夫人又一点点的从二房拿回了权,牢牢的掌控着崔家大权。
这位老太太一辈子心气高,又刚硬,两个儿子一个位列九卿,一个供在五品的位置没人敢小看,故而尽管是崔家四个房头里小辈的孩子那样多,可能让她看在眼里的却没几个,除了长房她自己亲生的孙子孙女以外,其余竟一概不当回事。
如今她高看自己,在姨妈她们的眼里,那是自己天大的福气了。
薛成娇细细想了一回,其实这是不错的。
如今她重生一世,虽然还未想的那样长远,可将来的很多事,还是要老夫人点头才能成,能讨得老夫人的喜欢,对她来说,绝对是有百利无一害的。
她想着便咧嘴笑了:“所以您可还生气吗?可还叫我去姨父面前领罚吗?您该赏我才对,看我今次办了件漂亮事呢。”
润大太太让她的话逗笑了,一心觉得这到底还是个孩子,几句话就露了本性,急着叫长辈们夸奖赞赏。
这屋里正笑语一片,茯苓又打了帘子进屋来,蹲蹲身子礼了礼,听润大太太问了句什么事,才回话道:“四房大太太身边儿的当春过来了,说替她们太太给娇姑娘送东西。”
润大太太嗯了一声摆手叫她去:“你把东西接下来,说成娇在我这里,我替她谢她们太太心意,打发她回去吧,过会儿叫成娇去面谢。”
茯苓应了个是就退了出去,不多时又回到此间,手中多了个剔红的盒子。
她捧着盒子到炕边儿,往几上放下去,又打开盒子给润大太太看,自己才往一旁退站下去。
润大太太搭眼往盒子里看过去,里头放的无非是些女孩子日常玩儿用的东西。
有几支纱堆的花,还有两对红宝石的耳坠,可最难得的竟还有一只羊脂玉游龟配。
润大太太唷的一声从盒子拿起玉佩来,透着光比了比,竟那样通透温润:“你说的不错,康氏心里很谢你的,这样好的东西,可不是寻常送小辈把玩的。”
薛成娇又不是小门小户的姑娘,她只顺着润大太太的手看了一眼,就知道那玉佩是好东西,心里又有些不安,紧了紧声音问道:“这个玉佩这样贵重,要不......给送回去吧?溥四婶送我东西,这些花儿并耳坠也就够了,这样的玉佩怎么好收。”
岂知润大太太却笑着摇头,拉了她,伸手把玉佩挂到了她腰间去别好:“长者赠不敢辞,她既送了过来,是她的心意,有什么不能收的?什么样的好东西,难道你就没有吗?”说着拍了拍她手背,“正好带上,衬你今儿这一身衣裳,叫魏书跟着你,去四房走一趟,规矩总得全,好好谢谢她。去吧。”
薛成娇还想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