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流采也终于向化嗔真君说明,她并不是殷十三。
她也不懂为什么忽然想说出来,也许是某种执念终于消去,又或许,是到了该说的时候。化嗔真君听她说罢来路,伸手戳向她识海,最后向殷流采确定一件事:“并非夺舍,不然,为师早该知晓。”
殷流采点头:“是她先走我才来的,也不能说是夺舍,是她不想活,而我又想活下去。”
化嗔真君当年收下殷十三便闭关了,出关后见到的就是殷流采,所以化嗔真君接受起来并没有什么障碍,反倒是更能理解了。殷十三的性格太重于情,那种重不似殷流采的炽热鲜明,殷十三是执情如入魔:“即是她肯给你,那便是你的,只是苏世襄那里,还是慢慢使他知晓为好,毕竟……”
殷流采懂,但她知道,早晚都说的,只是向化嗔真君说来容易,向界主离舍说于她却有点难于付诸言谈:“师尊,为何我回不去呢,按道理,我可以回去的,毕竟我的神魂出自于那里。”
忽然之间,化嗔真君笑起来,神色竟万分柔和与钦佩:“像你说的,那里的天道有五亿多载,哪怕像你所说,已经消亡已久,也不过把那多去掉,纵然再多,去掉一半,也还有两亿五千载。不管那天道是存在还是已经消亡,都在尽最后的能力帮助你。”
“这话怎么说?”
“阿采,拒绝你,是他最后为你做的事。若他存在,他便知道此时最能消你yù_wàng的,便是拒绝你,若他不存在,这便是他早预料到的。”化嗔真君为什么会这样说呢,为人师长,心同此情,情同此理,仅此而已。
“但是如果拒绝反而让人一念成疯,一念成魔,那不是反而将我打入深渊啦。”殷流采其实也不懂,为什么她就这样把那yù_wàng抹得干干净净,婴胎不药自愈。
“你当时所想,若无引导,绝不能如此。”
“所以,他仍然存在?”
化嗔真君摇摇头:“为师不知,或许待来日,你修道大成时,会自有解答,但为师答不了你,你此时也答不了自己。”
“嗯。”
“去玩几日,好好养养神,再来谈其他。”
“是。”殷流采一起身就是一张恋爱脸,玩几天对于她来说,当然要有玩伴啦,最好的对象自然就是界主离舍。对现在的她,没有什么比约会更能叫她放松心神,养足精神。
化嗔真君:“见了他还是应当矜持些,莫叫他太得意了去。”
殷流采:“啊?!”
见殷流采回过头来脸上的表情,化嗔真君就知道说什么都白说,遂摆摆手叫她赶紧滚。
痛快麻溜地滚远,殷流采便去找界主离舍,却被告知界主正在闭关斩去一身修为,根本没工夫跟她约会。殷流采在界主闭关的山谷外探几眼后,怏怏地去找姜流素,姜流素倒是已经养好伤,眼下状态和她差不多,都在歇着养精气神。
“素素,你可算好了。”殷流采蹭上去,揽着姜流素的软软小腰肢就是一通蹭,蹭得姜流素推她脑袋,她才罢休,“素素,我们回一趟星罗湖吧,我想吃水煮湖鲜和烤鱼啦。”
“你自回去便是,我有点事要找师尊。”姜流素昨日出关的,但昨日界主离舍在看护殷流采,直到现在才脱身。
殷流采露出一脸暧昧的笑脸,缩缩鼻子说:“行吧,那你去找师尊,我寻岳师兄李师兄他们一同回星罗湖吃好吃哒。”
姜流素含笑摸一把她脸蛋说:“过几日师尊大约也要回上玄宗,太清太一两宗的真君们也会一同前往,并邀各大宗派在星罗湖齐聚,你们回去便不用再来,自然,阿采若想来会情郎,那是随时都可以再来的。”
殷流采软软地轻“哼”一声,一点也不害羞地走人,把岳流泽、李流景和水流深一块喊上回去,再顺道通禀化嗔真君一声,她们就启程回星罗湖。说起来也有趣,即使太清宗没断传承,如今真仙界的江湖大佬仍然是上玄宗,所以各大宗派聚首,基本都在上玄宗,哪怕上玄宗那画风一如即往,没因为殷流采这只蝴蝶而被刷新半分,竟也丝毫没妨碍上玄宗江湖大佬的地位。
回到星罗湖,宗主那边便传书来,问明化嗔真君他们并没一道回来,就没再传书来。殷流采毫不费力,便召集所有同门一同泛舟湖上,品尝湖鲜。早些年,自凡世采来的菱角种,早已经生遍星罗湖,还有几样从上古采来的可食用水生灵植长势正好。
菱角是熟了一拨又一拨,就这样还不够吃呢,谁叫菱角生吃脆嫩甜爽,煮熟粉糯香软,不但能当零嘴,还能作菜。殷流采找好半天才找着一拨能吃的菱角,清理干净直接剥着便生吃,她最爱的还生吃。只是她还没吃几个,凡被旁边手快的师兄师姐们给摸走,一个都没给她剩下。
殷流采拿手比了比刚才那一堆,仰面问正在毁尸灭迹,把菱角壳往湖里扔的某师兄,“某师兄”一点也没有刚刚吃了人劳动果实的自觉,十分顺溜地把话题给切走:“玉京师妹啊,听说你们在太清宗发现大事了,是什么大事,且说来师兄听听。”
“我的菱角……”
“啧,师妹,正事要紧,要什么菱角。”
“我的菱角……”
“师妹,来来来,听师兄一句劝,一切如浮云,唯大道恒久,我们还是谈会叫我们无法追寻大道往前的正经事吧!”
凭你把正经事咬得再重一些音,也不能掩盖你把我最后几枚菱角吃干抹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