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云卿一提,她就开了话匣子,“父亲就喜欢蕲州井螺,母亲每年都备好些。”
孟云卿也跟着笑起来:“那是我跟着享福了。”
对面姐妹说说笑笑,顾昀寒也勉强挤出一丝笑意,可以抬眼就正好对上段旻轩,于是就连皮笑肉不笑都挤不出来一般。
段旻轩就问:“蕲州井螺要怎么煮?”
孟云卿正好用木夹,夹了杯子和茶具在热水洗了洗,逐一摆放到位。“蕲州井螺味甘鲜美,喝得是原味,就用水煮。”
段旻轩点头。
她说如何煮,他没有太多质疑,又不是第一次见她煮茶,只觉赏心悦目。芊芊玉手,举手投足都自带优雅,粉黛不施,耳垂上的吊坠在荷塘清风处轻轻晃了晃,便连带着心情都好了许多。
他喜欢看她煮茶。
也说不上哪里好。
虽说燕韩煮茶之风盛行,但精通其中着了了,沈陶从前见过,沈琳和顾昀寒都是第一次见到。
孟云卿就做得很慢,但慢虽慢,又行云流水,一气呵成,看得人叹为观止。
只觉煮茶时候的凝神专注的孟云卿比平日里似是要好看上几许,竟有几分美人胚子的韵致,不觉看呆。
再加上她口中念念有词,旁人听得一知半解,更觉赞赏。
“水有三沸,一沸如鱼目,微微有声;二沸如涌泉连珠;三沸,则如腾波鼓浪。三沸过后则老,老不可食也。”
(再次引用《茶经》,标明出处,字有改动)
第一抹舀出的茶汤,正好趁了四小杯,素手掩袖,依次递于段旻轩,顾昀寒,沈琳和沈陶。
段旻轩早前就见过她煮茶,接过便尝味道。
顾昀寒处,就怔了怔,难以置信看她。
沈琳和沈陶都端起小杯闻了闻,而后才入口。
果真与平日粗粗泡出的茶香不同,顿时眼中流光溢彩。
顾昀寒也饮了口,心中有些惊异,还是敛了起来,缓缓放下茶杯,静下心来看她。
第一抹最是隽永,自然饮得好。
再到二三四回,好是好喝,却真不如先前的回味。
孟云卿所言果然不差。
这一味蕲州井螺就喝得众人欢喜,倒比早上枯燥的游园有意思多了。
“云卿,还有什么茶?”沈琳迫不及待。
音歌看了看眼前的罐子,是老夫人那里的“明蓝”。
“明蓝”产自朔北,夏日清热解暑用,倒是应景。
“有雏菊吗?”孟云卿问。
音歌点头,老夫人那里有。
沈陶便摆手,“不用去祖母那里,我那里就有些桐乡的雏菊,是舅舅上月才带来的私藏呢,正好可以先用!小婵,你去取些来。”
小婵照办。
南院离得虽然远些,小婵一路小跑倒也快。
凉亭中闲话几许,她便折了回来,额头涔涔汗水。
“快给小婵倒杯水。”孟云卿吩咐一声,音歌就去。
“多谢表姑娘。”她想得周全,小婵受宠若惊,接了水杯慢慢喝了两口。
这头东西置齐,亭外的丫鬟那头也正好换了泉水端来。
方才的蕲州井螺没有添加旁物,煮得简单,这回的明蓝还要辅之雏菊,这煮茶火候就要掌握得将好,多一分,雏菊老,少一分明蓝不入味,需要些耐心和蕙质兰心。
段旻轩嘴角微挑,眉间一抹如水的笑意。
沈琳摇着画扇,也目不转睛得看着。
沈陶便干脆托腮打量,舅舅家中就是经营茶叶生意的,还做得很大,她却是头一次如此认真看旁人煮茶。
许是爱屋及乌的关系,早前还觉得孟云卿不过一个乡下丫头,看过之后,才觉不同。
普通人家教不出来。
能教出来的,举手投足又少了系出名门的韵致。
孟云卿不愧是沈芜姑姑亲自教出来的女儿。
这一波明蓝出水,沈陶便饮得极其细致,良久,才放下茶杯道:“说来,这煮茶之事,一需耐性,二需雅致,三需学识,四需天赋,我看哪,这云卿妹妹才算是京中的才女呢!”
言外之意,有人名不副实。
顾昀寒先前就出神中,这一句,更是听得她一阵脸红。
“云卿妹妹,你可得好好教我,娘亲可得羡慕死了。”呛得顾昀寒无法可说,沈陶心情大好,便开口打趣起来。
沈琳又摇了摇画扇,叹道:“还不如让昀寒教你骑马来得快些。”
顾昀寒更不好开口,只得浅浅一笑,喝了一口闷茶。
“云卿妹妹,还有什么茶?”沈陶心情更好。
……
如此往复,下午的时间过得也快。
沈媛回门三日,今日是第三日,老祖宗约了几房一道的团圆饭。
晚些时候就要开席。
段旻轩是客,也受邀,思凡看时辰差不多,就提醒了一声,几人便结伴往有福堂去。
段旻轩便不偏不倚,恰好与孟云卿走在一处。
沈琳几人在前头,隔得不近,只听到在说话,却听不太清。
孟云卿这里,音歌去送茶具,她身侧就只有段旻轩一人。
“若能日日这般饮茶,倒也是桩美事。”
嗯?孟云卿抬眸看他。
他高出她将近两个头,又似自言自语,她方才确实没有听清。
看她明眸青睐,段旻轩便笑,“我是说,我也想学,日后回去煮给老爷子喝。”
他有一个附庸风雅,屯了半个庄子好茶的外祖父,他想投其所好——孟云卿忽得想起,也忍不住也笑起来:“怕是要些时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