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也知京中不日便有大变,敦煌有你,才不至于生乱,我须得去京中一探,行百里者半九十,薛家我护了这许多年,可不至于在这关键时候失了初心。”薛昭面上无须,但浓眉大眼,额头颇宽阔,虽然声音还是女声,但相貌已是一男子了:“草场s,he沙,只在自家的后院,耽搁的时间也多是在路上,早去早回便罢了,哪里要扰了你的安眠。”
“话说的倒是好听。”卫绾从被子里伸出一只手撑着脸,与手衬着,那脸还真如巴掌大小:“但要你一个人独行,我还是不放心,等着,待我更衣,带你去见一个人。”
簌簌落落的声音让人不敢直视,只看卫绾还有些青紫的脚踝,薛昭便是记起了昨晚她是如何沿着那道曲线一路往上细细啜吻到其颈侧的,女子体香,便是她魂牵梦萦的那种,静然处之,便觉心旷神怡,而女子被吻痒了,那低低的笑声,又是打翻了一盘玉珠,让人百爪挠心,可端的又是清脆可人。
薛昭没想到卫绾是打算穿女装的,只着了雪白的里衣,卫绾左手是与里衣一般颜色的白裙,但右手的裙子碧绿,又徒增了许多活力,卫绾对着薛昭,脸上不自然地添上了一抹红晕:“我在雪山,就常常有人夸我穿白衣好看,这白裙应该也不差于它,但我年纪也不大,做着那种正肃的样子也是显老,还不如这绿裙子,既清新又雅致。”
薛昭憋住笑:“你既然早有决断,这再问我又有何用?”
卫绾跺了跺脚:“我心中所想与你眼中所观哪里是一样的,我是喜欢,可这衣服再怎么穿,也是穿给你看的,你要是不喜欢,我再多喜欢,也不是沐猴而冠,徒增笑耳?”
薛昭摇摇头,正色道:“你穿什么都是美的,但在我眼中,还是不穿更要美些。”
卫绾被说得脸上更红了,而薛昭又凑到她耳边:“我眼中只有你,自是容不得外物,你又是想到哪里去了。”
经这一出,耽搁的时间便久了,天光一色,檐下的鸟儿几度来回。卫绾双手抬起,薛昭很是自然地半蹲下身,将卫绾的腰带系成了一个同心结的样式,拍拍卫绾身上莫须有的灰尘,薛昭道:“好了。”
卫绾两手捏着袖子,朱口额黄,珍珠云鬓,待得薛昭的巧手之后,她看着铜镜中的自己,还有些恍惚:“这便是我么?”
薛昭自然还是笑:“女子是你,让我为其妆容者是你,再不是你,坐在这里的,又要是谁?”
“很漂亮。”卫绾是真心夸赞薛昭的手艺。
“锦上添花而已,美人之美,是我之幸。”
“就你话多。”
“是就我话多。”
“……”
大早上的,两个人又是笑骂了好一阵子。
卫绾带薛昭去的地方是城主府的水牢。
一路上侍卫皆是目不斜视,只由着两个人四处行走,薛昭便是奇怪了:“我的这副模样,他们应是不曾见过,而你现今,也只一张脸还能辨认,只穿着这身衣裳,他们不问问,也如此放任?监牢重地,你这管辖也是松弛。”
卫绾停了步子,一只手指了自己的脸:“你都说了能辨认出我的这张脸来,有了这张脸,他们还敢问我?”
“你要知有易容之术。”
“我手下的人,别的人被易容认不出来,我可不怪,但我,一眼看不出,那便是该杀。”
“你这话说的有失偏颇。”
“可是很有用不是么?”卫绾带着薛昭拐了一个弯道:“我也并非强人所难,凡是在我身边呆的久了,皆是自有一套辨认我的法子,最简单的便是,你看,我的右手,旁人的食指多是比中指短,而我两指是一般长度,手垂下时,拇指埋在掌心,走路时,无名指会以三长两短的节律敲打腿部……这也只是一处异处罢了。”
“不过既是你,也不用记得这般清,你我肌肤之亲,要是我被易容了你认不出来,你大概也是不欢喜我的,这还要记着,也是多余。”卫绾的话说的很轻,但落在薛昭的心上却是很重。
薛昭浑身抖了一个机灵,倒是将卫绾的手又握紧了一些。
这水牢还是依地面而建,但越往深处,除了墙上别着的火把,其余的地方多是昏暗难以让人辨识,潺潺的水声似是瀑布垂落,有了这活水,倒是不易使人生病,但从牢中传来的隐约喊声观来,似是比死水更要折磨人。
卫绾适时解惑:“常言道,滴水穿石,水滴石穿,又言,人非草木孰能无情,若无水声,和隔壁的相近,彼此间也能解些寂寞,但有了这水声,非大声旁人不能耳闻,也就是初来的几日还能说得几句话,再后来,可能连牵扯锁链的力气都是没了。”
“敦煌少水,我与他们的也是优待。”卫绾倒是以自己此举洋洋得意了。
见此,求情的话在嘴中滚了两个来回,也是咽了下去。
早就知晓这人的脾性有多差劲了不是。
“这人是?”薛昭看卫绾的火把靠近,于水声中照出一个人脸来,那人披头散发,样子也油腻,她愣是没有认出来。
“是方回。”卫绾看薛昭不记得,忽然就多了几分好心情:“就是那个你与同赈济的商户,后来遇了事要护着你,后来一个人又要逃的那个。”
有此提醒,薛昭自然是记起来了。
卫绾又道:“你来时用的是你哥哥的身份,现在肯定是不能再用了,你的身份类同此理,若不要我为你安排,你难道想回去每路过一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