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一淳拿出几张请柬来,薄荷绿的封面看起来清新雅致,她笑道:“下周二是我的二十三岁生日了,我想邀请叔叔阿姨来参加我的生日宴,我的爸爸妈妈就说,邀请您两位,一定要亲自上门,叔叔阿姨一定会赏脸光临的吧。”
顾苏眨眨眼,这场景好像很眼熟。他看了看付宗明,小声耳语:“我们之前是不是也收过一份请柬?”
付宗明定定看着他:“你才想起来吗?”
“……”顾苏好像想起来了,那是好久之前的事情了,因为他找到了师兄回了榕镇,错过了,现在想起瞬间有些尴尬起来,“你怎么不早告诉我?”
“那些事情不重要。”付宗明微微侧头说道。
“小苏。”林一淳忽然看了过来,“之前你家里突发急事没能来,这次是我的生日,你可不能再缺席了!”
顾苏一惊,下意识地应了一声:“是。”
林一淳被他的反应逗得噗嗤一乐:“你走什么神呢?”
顾苏不好意思地笑笑,摆摆手,付宗明瞥见琼姨端菜上桌,连忙说道:“开饭了,吃饭去吧。”
饭后聊了几句,林一淳不便待得太晚,家里的司机已经在门外等了,向众人告别离开了。
辜欣茗难得和年轻女孩子聊天,对方又大方得体会说话,活泼又不会过度,笑容一直挂在脸上,等人一走,连忙揉脸:“哎哟,这家的小姑娘真了不得,笑得我皱纹都要出来了。”
付俨笑道:“你可别说了,儿子可要吃醋了。”
付宗明才不吃这种醋,他问道:“自从爷爷n_ain_ai去世之后,我们家好像从来没有办过宴会吧?”
辜欣茗绷着脸,防止皱纹跑出来,轻飘飘地看了他一眼:“那你说,我们家办宴会,邀不邀请你呢?”
“哦,也是。”付宗明点点头,喝了一口水。在顾苏没有出现以前,他确实是不太适合去那种场合的。
“不过,”辜欣茗又扫了他一眼,“等你结婚的时候,怎么样也得办一个的。”
付宗明一口水呛了一半在气管里,咳了半天,目瞪口呆地看着辜欣茗。
辜欣茗才不管他,挽着付俨的手,夫妻双双上了楼。
付宗明又把视线投向顾苏,顾苏笑着点点头:“我看一淳就很合适。”
付宗明气得抓起顾苏的手轻咬了一口,顾苏装模作样地“嘶”了一声,继续说道:“真的,我看阿姨很喜欢她,你们的家世也般配。”
“可是我喜欢你。”付宗明板着脸说道。
顾苏愣了半晌,这是头一回意识这么清楚地说这句话,他想了半天不知道怎么回应,只能无奈笑道:“喜欢我这么难受吗,连个笑模样都没有。”
付宗明立刻笑得灿烂:“我喜欢你!喜欢你一点都不难受!”
“让一让,拖地了。”琼姨拿着拖把从两人脚边蹭过,“上楼去吧,啊,洗洗睡吧。”
顾苏:“……”
他瞪了付宗明一眼,几步冲上了楼,消失在拐角处。
付宗明撑着下巴回味他落荒而逃的背影,笑容发甜,琼姨屈起手指在他头顶敲了一下:“上楼去!别碍着我拖地!”
付宗明没有动,他轻轻说道:“琼姨,我心里疼。”
第五十章
有什么事情正在悄然改变着,无声地蔓延至每一处,等到发觉之时,早已被包裹得密不透风。
渐凉的温度使得大街上的人都穿上了厚外套,顾苏有些漫无目的,他似乎没什么事情做,但内心却有一股强烈的焦灼感,让他去做些什么。
他视线在玻璃橱窗上扫了一眼,匆匆到根本没有看清橱窗里摆的是什么,但他从玻璃映出的影子上看见了一个熟悉的身影,那是前不久过世的原正启。
顾苏立刻看向身后的街道,到处是行人,没有那个老人的踪迹。残留的y-in气是不会骗人的。顾苏再次看向玻璃橱窗,原正启站在他后方的路标牌下,青灰色充满死气的脸,与印象中那个精神矍铄的老人截然不同。
原正启张着嘴一遍一遍反复说着一句无声的话——
“小心苏羽。”
他并不懂唇语,那几个字的口型也不容易辨认,或许是原君策对他所说的话令他反复斟酌思量,深深印刻在脑海里,他下意识地就将那句话对应了上去。
明明可以用更为体面的姿态出现的,偏偏用这样一种近乎恫吓的方式。
顾苏沉默片刻,抿着唇将视线收回来,没有人能理解他的想法。那些被埋藏起来的记忆一直安分地躺在最深处,直到被一句话唤醒,死灰复燃。
“苏羽失败了。”
不,她没有失败,是所有人都认为她失败了。顾苏有些偏执地这样想。
冰冷的尸体被搬回大宅,放在特制的冷冻室里,决定第二天送回殡仪馆火化。那个被锁在暗室里的女人挣脱了锁链,跑到了冷冻室里,把那具冻得发硬的尸体抱在怀里用自己的体温去温暖它。
直到冰霜融化,直到肢体柔软,直到……那具尸体长长地吸了一口气。
大夏天里,那个女人的胸前、手臂、大腿上都是冻伤,抱着怀里的孩子又哭又笑,所有人都被这动静引来,她也浑然不觉,将那些人都排除在二人的世界之外。顾涟清不忍心,拿来大块的浴巾将两人裹起来。
另一个或许是可以算作一个人的吧,他浑身s-hi漉漉的,不停发抖,大口大口呼吸着,睁开了眼睛,露出一双黑亮的瞳仁。那里映着女人狼狈的样子,